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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晟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縮,手電筒光束顫抖著掃過:阿燊遞給我加了冰的香檳,海風吹得頭疼。他說阿銘在頂層套房等了我四十分鐘,可我明明看見泳池邊閃過香雲紗裙角。

「阿銘…」楊晟的指尖掐進掌心。父親的名字像根毒刺扎進眼底,而那個「阿燊」——他猛地攥緊殘頁,紙屑簌簌落下。

他摸出手機正要拍攝殘頁,整棟宅子突然陷入黑暗,整個宅子應急燈全部亮起。

楊晟拿著手電筒退向牆角,燈光無意間照亮供桌背面,那裡用口紅寫著「快走」的繁體字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好像正在融化。

黑暗中有陳年柚木的吱呀聲從樓梯漫上來,混著某種膠底鞋摩擦地毯的窸窣。

「你說世界上會有鬼嗎?」楊晟拿手電筒光束掃過梳妝檯鏡子,映出自己蒼白的臉

葉觀瀾的聲音帶著笑意:「我寧願相信有神明。」

楊晟的手電筒照向母親生前睡過的雕花大床,床頭的天鵝絨帷幔無風自動,露出床墊被人翻過的痕跡。

「心有靈犀,我也是這麼想的。」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應急燈的光暈在走廊拖出長長的影子。

楊晟咬住電筒,猛地掀開床墊,灰塵在光束中飛舞如螢,仔仔細細搜完,最後在真皮床頭底層拽出一個錄像帶。

錄像帶上的標籤手寫著:阿晟四歲生日(20XX.6.17)。

打開帶盒,內側卻用血寫著三個字母——SOS。

「觀瀾。」楊晟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

「我在。」

喉結艱難地滾動,楊晟將殘頁按在劇烈起伏的胸口:「媽咪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電話那頭傳來鋼筆擱下的輕響,葉觀瀾停頓了片刻:「先不要伸張,將東西都收好。」

楊晟此刻不顧一身灰塵泥巴,將錄像帶和殘頁一股腦塞進外套內袋。布料摩擦的聲音響中,他聽見葉觀瀾問。

「伯母有其他信任的人嗎?」

「沒有了,」楊晟靠在床尾,手指插進發間,「母舅家人早就換了當家人,現在也敗落了。楊家……只剩下我們兄妹四個。」

葉觀瀾語氣平靜,提醒他,「最信任的人,往往是最不起眼的那個。比如每天給他端茶倒水的人。」

楊晟猛地直起身子,膝蓋撞到床板發出悶響:「有!」

他幾乎是跌撞著衝下樓,拐角處崴了腳也顧不上疼,推開一樓那間房門時,床上空無一人。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顫抖,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哎呀,眼睛要瞎啦,細少爺,是我。」

「這麼晚了,」楊晟的手電筒在福伯臉上晃了晃,「您老這是……夜遊呢?」

「我去檢查電閘,剛才停電了。」福伯揉著眼睛,皺紋里嵌著疲憊。

楊晟上下打量著他:「不是兩個人看老宅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還有一個老太婆明天回來,前兩天請假了。」福伯的嗓音飄忽得像陣陰風。

楊晟剛要說什麼,突然想起葉觀瀾的叮囑,話到嘴邊又咽下去:「那我明天再過來一趟,正好把媽咪的房間翻修一下,供桌都倒啦。」

福伯乾笑兩聲,有些尷尬:「沒人進去,自然就沒人修繕咯。」

「……」

楊晟氣結,轉身回來客廳。

「細少爺。」老管家舉著應急燈跟在後面,渾濁的眼裡閃著淚光,「這宅子裡的冤魂,比活人還多啊。林太最後的話,讓你永遠別回來。」

楊晟攥緊電筒,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可惜,我已經回來了。」

剛才他本想問問福伯母親有沒有親近的傭人,但是葉觀瀾提醒他不要問,明天見了另外一個人再說。

不得不說,葉觀瀾真是他的定海神針,那腦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怎麼就那麼聰明。

楊晟心想這次回去,一定要問問葉觀瀾是不是腦子裡裝了什麼程序,他也要裝一個耍一下王晅玩。

王晅:要點臉吧你倆!

……

晨光透過濕漉漉的玻璃斜射進來,楊晟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後頸被冷汗浸透。他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一位老婦人正俯身打量著他,渾濁的眼珠幾乎貼到他鼻尖。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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