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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字從齒間泄出,帶著極重的恨意,聽得洛成玉汗毛直豎。
「你殺了誰?」
「盧子固。」
馬萍蘭木偶一般,一動未動,回應洛成玉的身後的一道聲音。
洛成玉聞聲忙回頭,呢喃道:「江蟬。」
他手中提著一包東西,包裹的白布邊緣還殘留著黑紅色的血跡,未乾的泥土彰示著它的來處。
江蟬目光在看向馬萍蘭時短暫停留一瞬,與洛成玉交接了個眼神,而後道:「庫房往東一里菩提樹下,你順手將兇器埋了進去。」江蟬聲音很低,因此一邊說一邊走近,直到和洛成玉並肩。
「昨夜金盞重新巡查了庫房,那裡有一間小門。行兇後從那裡逃走,便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脫身,不被人發現。而這小門——外人是很難發現的。」江蟬把白布包裹的匕首放到桌子上。
「去告發我吧。」馬萍蘭閉了閉眼睛。
「為什麼你要做這麼冒險的事?」洛成玉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馬上就要跌倒的馬萍蘭。
她似乎很意外,下意識扶住了洛成玉的手臂。動作間,她衣領敞開了些,瘦可露骨的皮膚上隱有幾顆紅點。
洛成玉手一抖。
這和蘭賀身上的一樣!
「這就是理由。」馬萍蘭鬆手,和洛成玉拉開距離,「盧子固將這樣令人不齒、絕望的病傳給我和香香還不夠,還有芳兒,甚至過些時日就會傳給才十歲的雨兒。我是沒有希望了,但是雨兒還有。而且,」她咧開嘴一笑,笑容燦爛極了,卻像冬日的太陽,沒有一點溫度,「殺了他,也是給我自己報仇。」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壓抑而又興奮的情緒在遊走。
她剛嫁進盧家的時候,以為只要她溫柔和順就能過好日子。即使猥瑣好色的丈夫在內在外鶯鶯燕燕無數,她也未曾有過怨言,日復一日地伺候公婆、管理家務,逐漸放棄了自己的一切喜好。可是她的真心換來的只有變本加厲的責罵和荒淫,她的丈夫已經不滿足於流連花樓,開始踏步嫵花巷,甚至是別人家的後院,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香的臭的他一概不拒。
馬萍蘭開始壞了身體,後院裡的一個又一個女人也不知道抬出去過多少。馬萍蘭從不恨這些可憐的女人,甚至她們才是馬萍蘭能在規矩森嚴的盧家感受到的唯一溫暖。
後來,院子裡的女孩們年齡越來越小,直到這個叫雨兒的女孩子出現。她是可以當馬萍蘭妹妹甚至是女兒的年紀。那時候馬萍蘭小產了一個孩子,悲痛萬分,心如死灰,是雨兒讓她燃起了一點希望。
至少她這條命還可以為雨兒做些什麼。或許從嫁進來不久開始,她就已經在心裡埋下了這顆玉石俱焚的種子,一次一次地對著心臟練習,是她無聲的反抗。直到雨兒的到來,幫她下定了決心。
「我和香香都是恨他的。」馬萍蘭並不知道香香的真名,也不知道他的往事,不過也能猜出幾分。憑藉著細膩的猜想,馬萍蘭主動聯繫上了香香。
果然,對方的恨意並不比她少。
於是二人開始計劃。香香引誘盧子固一個人次日偷偷到庫房偷竊,方便馬萍蘭在遠離自己院子的地方下手。
盧家人不會想到,對盧子固下手的就是盧子固的枕邊人,他們都太小看她這個柔弱的枕邊人了。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我不後悔。唯一遺憾的是這件事做得不夠周密,事發會累及我家人的名聲。」
以後馬家姑娘們的婚事也許都會被她連累。馬萍蘭垂下頭,長長的頭髮遮住她的臉。
如果大家都能不嫁人就好了。
馬萍蘭知道這念頭荒唐,卻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
她前十七年的人生和後十七年的人生簡直是天地的兩端,回看未出閣的溫寧日子就像一場一觸就破的夢境。
「是盧子固活該。」洛成玉和江蟬並肩走在路上。她腦海里不斷浮現出方才馬萍蘭跪地的畫面。
她求她們在告發時不要把雨兒連累進去,雨兒什麼都不知道。
江蟬點點頭。是個人就能明辨這場兇殺不過是盧子固咎由自取,不過是盧家人認親不認理,過分放縱盧子固的行為,共同造成了馬萍蘭等人的悲劇,也為盧子固挖掘了墳墓。
江蟬迎風,看著落日橘紅色的餘暉漸漸消失在天邊。懷裡的長毛狗一遍又一遍地舔舐著他的手指,有些癢。
這隻狗和金盞本人一樣通人性,察覺出江蟬身體的異常,似乎有些擔心他。他把長毛狗抱得更緊一些,撫摸著小狗滑溜溜的小腦袋瓜,安撫著逐漸躁動的小狗。
「這樣,會給你帶來麻煩嗎?」洛成玉想起剛才的密謀,多數時刻是她出於對馬萍蘭的同情而在出謀劃策,江蟬在旁邊一言未發,只是末了才點點頭示意洛成玉他可以出手幫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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