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胃裡傳來一陣陣絞痛,疼得我都要喘不過氣,每次和沈業吵完架難過得抱著被子哭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李長季怕我想不開,特意留在這兒陪了我幾天。
他來了整日無聊,四處找不同的葡萄吃,吃不完還要帶回來許多讓我吃,吃得我胃裡直泛酸水。
我怕被葡萄撐死,提出帶他去西境各地走走。
李長季很痛快地答應了,並大方的提出這次出遊所有的開銷他來付錢。
我們倆騎著馬沿著西涼王城一路向西而行,穿過漫漫古道和一片片的胡楊林,西涼的秋季比中原來得早一些,楊樹的葉子已經開始發黃,風吹過樹葉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就像小時候隔壁奶奶給我做的紙風車被風吹起一樣,好聽極了。
我解下紗巾抓在手裡亂揮著,我見過西涼人圍著火堆跳舞,他們的手也是這樣左右擺動,很有氣勢。
我興奮地大喊著,這種自由的感覺讓我很為之著迷,李長季朗聲問我:「出來玩高興嗎?」
「高興啊…」我回頭看他,「你呢?」
李長季笑意更濃:「你高興我就高興。」
小時候他總這麼跟我說,他說五娘笑得樣子真好看,看到我笑他也覺得開心。
一連走了七八天都沒什麼事,我們經過了西涼許多村落,這些村落如同散落在棋盤上的棋子,大都逐水而居。
可就在第九天的時候,我倆剛翻過一座小山丘,對面赫然出現十幾人,個個騎著高頭大馬,馬上別著弓箭和大刀。
「是沙盜!」我差點叫出來,小聲喊李長季往回走。
這一個月我有所耳聞,沙漠裡時常會出現沙盜,專門打劫過往的行人和商隊。
這些人是辨認方向的一把好手,連在沙漠都不會迷路。
儘管很小心,可是馬兒的嘶鳴聲還是引來了沙盜的注意,我狠狠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帶著李長季開始逃命。
我和李長季一路沿著樹林開始跑,希望有樹林的遮擋能夠甩開這些討厭的沙盜,可是他們的馬跑得更快一些,幾乎就在我們身後了。
馬蹄聲伴著沙盜的叫囂聲傳進耳朵里,我仿佛還聽見箭矢從身旁擦過的聲音,我暗叫不好,沙盜見追不上我們開始放箭了。
跑得正心焦口乾舌燥的時候遠遠看到一支馬隊,馬上的人身穿盔甲像是士兵。
我分不清是西涼兵還是回赫兵,但總比要人命的沙盜強,於是我大聲叫著「救命啊」來引起他們的注意。
李長季跟著我身後,拔劍打掉沙盜射來的箭。
離馬隊越來越近,馬隊的領隊見到我們先是警惕的拔出刀,再看到我們身後的沙盜才明白了原因。
可是沙盜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不怕這些人,兩邊打起來不相上下,我只能躲在樹後面看著他們打。
打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沙盜就落荒而逃了,領隊把我從樹後喊出來,說了半天我才聽明白他們是回赫兵來邊地巡邏,又夸李長季的武功好。
我很得意,李長季的武功是羽林軍統領教的,能不好嗎?
從回赫兵領隊口中,我才知道原來西境最近不甚太平。
最近一個叫土薩的小國換了國主,新國主不是父死子繼來的,而是先國主的弟弟趁他病弱,舉兵造反殺死本來要繼位的大王子,成了新的國主。
新國主上位後有意擴張領土,不時派人在邊境騷擾其他小國,回赫國主不得不讓人時常巡防邊境,以防不虞。
領隊抹了把臉上的汗,看了我和李長季一眼,望著遠處的沙漠道:「你們這兩個中原人也太膽大了,還是趕緊回西涼去吧,順便代我向四王子問個好,說阿爾汗問候他。」
我驚訝地嘴都快合不攏了,目瞪口呆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認識康英?」
阿爾汗人高馬大,比李長季還高了兩個頭出來,站我面前如同一堵牆,看我吃驚的樣子哈哈大笑,跟我說:「你腰上的令牌是西涼四王子的,上面刻著一隻蒼鷹,我和四王子見過幾次面有些交情,認得出來。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救中原人,要知道,有時候中原人也是我們的敵人。」
他說的其實沒什麼不妥,中原西境剛和平共處了三四年未起爭端,早些年大大小小的戰事都是不斷的。
而我腰帶上掛的令牌,是那天從沙漠回來之後,康米娜送給我的,她跟我說有這塊令牌,以後有事就可以去王宮找她,宮門口的侍衛不會為難我。
沒想到在這兒就派上了用場。
我和李長季正要告別阿爾汗繼續前行,他攔住我們提醒道:「別再往前面去了,過了我們回赫地界就是土薩了,這些日子不安穩,你們倆還是快點回去吧。」
李長季週遊西境的夢想就此破滅,他有些失望,可他也知道前路充斥著危險,於是欣然接受了阿爾汗的建議,和我一道折返回去。
我不想讓他太失望,於是順著回赫地界往西涼走去,我們見過阿爾汗,回赫的人不會把我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