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們穿的這樣單薄,桂蘭心疼地小跑過去,一邊一個擁在懷裡,擔憂地追問:「你們怎麼來了?啊?家裡出事了?」
她雖說鐵了心要離開家,可還是心疼自己這幾個妹妹,見她們竟這樣找來,心裡嚇得要命。
「大姐姐!」兩個小孩瞧見桂蘭面露喜色,拖著都漏了底的鞋子撲在桂蘭懷裡。
「大姐姐!娘說,娘說要把桂葉嫁出去!!」
那個頭髮短短的姑娘剛撲到桂蘭身上便再也忍不住眼淚,嚎啕著哭了起來。
「要嫁給莊子裡那個臭瘸子!」
桂蘭頓時變了臉色,她認得她們口中的瘸子,那瘸子原本是個好的,他家裡爹娘也是好人品,攢下了一點家底。
可那瘸子不知隨了誰,從根上就是個爛貨,抽菸喝酒耍錢一樣不落,家裡父母管不住,撒了手讓他出去瘋,結果輸了賭館一大筆銀子,叫人打斷了腿才給放回來的。
更別說那瘸子都三十好幾了,桂蘭一想到她那個娘竟要把自己妹妹嫁給那麼一個東西,不由得血都涼了。
一旁那個扎辮子的姑娘便是桂葉,她臉上紅一道白一道,不知是哭的還是被打的。
「大姐姐,」桂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抓著桂蘭衣裳不鬆手:「你帶我倆走吧,我倆給你一道走!」
她們實在是看清楚了,娘和她們那個哥哥是鐵了心要吸乾淨她們的骨肉,就連桂蘭都不放過,何況是她們呢。
桂蘭臉上變了幾種顏色,她將自己兩個妹妹緊緊地攬在懷裡,咬咬牙,竟回頭跪在余淮水的跟前。
「小少爺!」
桂蘭臉上簌簌落下淚水來。
「我知道您心好,總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您,我兩個妹妹年紀小些,可能活計做的不好,我這個姐姐替她們擔著,只要您允了,我日不休夜不休地替您幹活!」
說著她還要叩頭,余淮水趕忙朝翠翠揮手,將桂蘭給攔下了。
「怕是你看不起我家裡產業吧?」
眼見著翠翠將桂蘭拉起身來,傅明與傅聰對了個眼神開了口。
「我傅家家大業大,就算白白養你們幾個,也只當給淮水科考積福了。」
他嘴上說地混不吝的,臉上卻全是笑意。
余淮水也跟著笑,揮揮手道:「去吧,上車去吧。」
桂蘭淚如雨下,千恩萬謝地擁著自己的兩個妹妹上了馬車。
「快走吧。」余淮水回身對阿旺道:「低調些,安全些。」
馬車隊動了,向踏著晨光向南而去,一路光明。
年味隨著日子推移逐漸散去,余淮水也回過味來,過了除夕便是元宵,掰著指頭數日子,距離殿試的三月十五竟只有短短一月了。
這數字實在太可怕了,考前焦慮的余淮水又一次住在了書房裡。
想起書房裡藏著的那些東西,臧六江如坐針氈,哪裡還敢躲在屋子裡春困秋乏的,日日陪著余淮水在書房裡看書。
余淮水看四書五經,臧六江就拆閒書來看,可他心不在焉坐不住,索性便支了一道能瞧見屋裡的小窗,在院裡耍起了槍來。
臧六江生的好,武藝又高,那紅纓長槍凌空而起,長纓翻飛,在院外一挑便帶起一道破空之聲,槍影重重行雲流水,剛猛又不失靈巧,更襯得臧六江身量端正,鐵血俊俏。
外頭的動靜鬧得余淮水靜不下心來,他拿著一卷子書佯裝踱步思考,慢慢地便湊到了支開的窗前。
還沒等余淮水抬頭看上一眼,外頭舞槍的陣陣破風便停了,伸頭一看,臧六江正倚在窗下,眯眼壞笑地看他。
屋下有屋階,臧六江的腦袋恰好便露在窗欞邊上,與余淮水湊得極近,幾乎臉對著臉。
「大爺。」臧六江不著調地開了口,一挑手中的紅牆長槍挽了個花:「給個賞錢吧?」
「我還沒瞧見呢,給什麼賞錢?」余淮水板起臉來,伸著書捲去敲臧六江腦袋:「你這是訛詐。」
「怎麼能叫訛詐。」臧六江伸手逮過余淮水的腕子,臉湊近了去咬他粉紅的手指關節:「您高興了就賞我,不高興了就罰我,您開口,我照辦。」
「油嘴滑舌。」余淮水手痒痒的,伸手去拽臧六江的衣襟,探出窗欞在臧六江的嘴上親了一口。
這便是賞了。臧六江美滋滋的。
正等他想再甜言蜜語幾句,想再哄著余淮水多賞他點東西的時候,余淮水卻笑眯眯地一拍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