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卓的恐懼更甚,可是他已沒有退路,向死而生,凌卓這時候突然有了膽氣。
即使蕭燼安能夠打通官道,陸續集結小股部隊,五萬人絕不可能。
詐他的,他一定是詐他的!
凌卓拔刀道:「孽種,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昏君無道,倫常顛倒,你父子二人皆欠大虞天下一個交代,現在還要讓我等聽從皇命,簡直可笑至極!」
凌卓刀刃拔出。
集結在觀獵場幾千名叛軍,遠遠近近,同時拔出刀劍。
刀刃映照觀獵台周圍的篝火,紅光白光縱橫交錯。
被叛軍包圍的各府內眷上百人,哭泣聲夾雜在兵士蓄勢待發的喊殺聲里,雙方正待交兵。
白照影在這個時候,腦海里驟然閃回,傍晚自己初進入行宮時,覺得漫天捲地鋪開的血。
戰亂從來視人命如草芥……
這時蕭燼安也做出了舉動,他抬起手,自後向前勾了勾指尖。
觀獵場由兵士開闢的那條通路,抬進個軍用擔架,擔架像是還有個人。
凌卓重心放低,蓄勢待發的姿態不減,不知這是什麼路數?
隨著那台擔架接近,離得近的人,率先瞧清楚大喊道:「七、七殿下!!!七殿下死了!!!」
兩個軍士將屍身朝地面一翻。
蕭明徹屍體滾入塵土。
他身上燒得幾成焦炭,唯獨他的臉,也許在火場裡遮擋住半邊,還依稀能辨認正是本人,叛軍頃刻間被驚駭攫住。
不止是叛軍,在場所有人都對那具屍體感到駭然。
無形的壓力綿密地滲入所有人的毛孔。
凌卓的聲音幾乎嘶啞:「蕭燼安,你竟然,你、你殺了你親弟弟!」
沒有回答,仿佛這只是件小事。
蕭燼安走到觀獵台前,抬起視線,壓得不少人瞬間低下了臉。
「蕭明徹已被本王正法,勾結叛軍者死,違抗皇命不遵者同罪,放下武器,即刻投降朝廷者從輕發落。」
話畢,他理了理束腕,默數道:「三。」
第165章
沒有人能形容突然壓在凌卓腦袋頂上的壓力。
凌卓只覺得呼吸驟緊!
濕黏的冷汗, 逐漸從凌卓皮膚里滲出,他心臟狂跳!
他分不清楚是真的還是假的。
到底蕭燼安是不是在詐他?
此時朝廷軍從遠處迅速推來上百名男女老幼。
這些人剛剛在獵場露面, 大興營就有十幾名叛軍忍不住叫道:「母親!弟弟!」「爹!」「娘……」
上京城遙遠,朝廷局勢,瞬息萬變。
想要集結各地部隊全部剿滅叛軍,耗時長久,變數又太大。
無把握之仗難打。
可蕭燼安無論對人對己,骨子裡都透著一股狠勁兒。
他不需要多少援軍。
他可以邊打邊等。
蕭燼安在疏通山道運兵的同時, 分兵派人將大興營的叛軍家屬全部驅趕到獵場。
這些居民皆在附近居住,兵變突然,他們此前從未見過這種陣勢。
叛軍家屬被士兵按住肩膀,排成行, 押下跪倒。
鬼哭狼嚎般哀鳴聲此起彼伏……
有些叛軍手裡已經握不住刀。
刀在手裡發抖。
叛軍與朝廷軍的表現有微妙的對調。
凌卓喉結滾動,大聲道:「蕭燼安,你竟敢以義軍家屬為質!」
可是凌卓不能照抄照辦。
蕭燼安六親不認,縱使台下的宗室內眷被殺乾淨,蕭燼安不會引起任何的憐惜同情。
薛明:「王爺代表朝廷, 給所有叛軍家族團聚的機會。放下武器, 棄暗投明, 一率從輕發落, 罪責不及家人!」
終於有叛軍第一個丟刀,舉起雙手, 往朝廷軍那裡投奔了:「娘!孩兒並非有意叛國, 孩兒跟著上頭不得不為啊!」
「夫人, 女兒,爾等放開她們!」
「小人願意棄暗投明,懇請……懇請朝廷饒恕小人死罪, 小人願意流放,莫要株連小人的家眷……」
開了這個頭,往朝廷軍投靠的人越來越多。
凌卓根本來不及阻止。
他剛剛公開揭穿蕭燼安的狠毒。
蕭燼安就在向他展示,還不夠,他還可以再更狠毒。
「二。」
「蕭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