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紅著臉, 掩面跑了出去!
白照影聽見「咚咚咚咚」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一陣莫名。
——她是沒見過大魔王認錯嗎?
也許真沒見過。
那應當讓她留下來長長見識。
濕漉漉的水汽撫過白照影的面頰。水聲嘩啦。
前世白照影疾病纏身時,家人還有護工阿姨,都幫他洗過腳。
洗腳的過程是很享受的。
尤其在初冬微冷,還沒來暖氣的夜晚,穿著睡衣泡泡腳,熱水烘得鼻尖額頭全是白毛汗, 然後將腳擦一擦,暖融融地鑽進被子裡。
別提有多舒服了!
秋天天寒,白照影在外頭也待了段時間,王府花園草木蕭蕭, 也許要比屋裡低上幾度,他身上不算暖。
所以蕭燼安撈起他腳丫子時,白照影不同於剛才想要惡作劇的態度,改成了比較配合,等待享受, 洗完澡要睡覺了。
足衣緩緩除去。
白照影的右腳, 完全暴露出來。
他足趾指尖圓潤, 趾甲晶瑩, 形如貝殼。足弓微微彎曲,狀若新月。
白皙得又像一捧雪。
蕭燼安掌心托起白照影的腳掌時, 那幾乎從未見過外人的皮膚, 質感細膩柔軟得不成樣子, 使蕭燼安感覺托起的不是腳,而是朵雲。
蕭燼安怕握不住,無端收緊了掌心。
白照影則是忽然感覺到, 有團砂紙似的觸感包裹著自己,激得他足趾收攏,足踝轉了轉,沒掙出去。
反而足底扎紮實實地,摩挲過蕭燼安厚厚的繭子。
白照影鼻尖輕顫,鼻樑泛酸,溢出聲無意義的哼唧:「……快點洗。」
「嗯。」
另一隻足衣也被脫下來。
白照影雙腳腳尖被蕭燼安帶著,先是蜻蜓般分別沾了沾水,不太燙。
他幅度不大地點點頭。
蕭燼安將他的腳,緩慢地浸泡入水中,水漫過腳面直到足踝。
水溫與體溫交換,加速血液流動,暖意直達全身,這段乃是泡腳時候的精髓。
白照影在木桶裡面,剛想如小魚般嬉戲,攢動腳趾。
但是他又突然不敢動了,而且打了個激靈。
因為趾端再度觸到了蕭燼安手上的繭子,白照影驚訝地發覺,他的手沒出去,仍然同樣浸泡在木盆子裡。
白照影有些不明所以。
正在納悶時,他聽見窸窣的聲響,蕭燼安似是打開了個木盒。
白照影知道這盒子,以前每回泡腳時也會用到,是澡豆,類似於現代的香皂,但是澡豆更為純天然,是豬胰腺洗乾淨後研磨,再加上豆粉及香料合制,有很清雅的香氣。
白照影聽見抓取澡豆的聲音。
他手壓著床面,繃直了身體,微微屏住了呼吸。
然後……
細緻而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足跟被抬起來,濕漉漉的,擱在對面男人寬大的掌心。
他的腳還沒能適應突然出水,被手托著的陌生觸感。
澡豆圓滑地滾過他的足尖、足面,調轉了個圈兒划過他腳心。
那種痒痒的感覺,逼得他欲收腳溢出聲笑,腳腕卻被人攥住了,是蕭燼安不許他躲避。
蕭燼安的手力氣太大,鐵箍似的。
使白照影一時間鬧不清楚,蕭燼安這是甘心認錯還是不認,腳腕僵住,腦袋歪了歪。
然後在茫然的當口,他被蕭燼安硬拉著,另一隻腳也在給他塗澡豆,腳丫子滑滑溜溜。
白照影被這個過程激起過電流般的感覺。
「別,不要這樣了……」
「不要哪樣?」
「塗、塗澡豆。」
「洗腳不塗澡豆?」
往常洗腳都塗澡豆。
並且白照影愛乾淨,又因為喜歡澡豆的香味,有時還會塗好幾遍。
可是自己塗澡豆,和被別人塗澡豆,體感不一樣,被蕭燼安塗澡豆,體感則更不相同。
當初家人或者護工阿姨,幫他給腳上打香皂時,他會不好意思,偶爾也會覺得。
唯獨蕭燼安做這件事時,他會感覺……
心跳得,特別快。
嘭嗵嘭嗵,嘭嗵嘭嗵。
快得不明所以。
白照影遮眼紗底下的面頰熱燙,臉應該是全紅了,他沒捂住臉,仍然強裝鎮定坐在床沿。
他分明是懲罰者,結果自己竟狼狽不堪,心跳越發強烈,臉皮燒灼得快要滴血。
他控制不了自己,聚焦於蕭燼安緩慢了的動作,腳泡進水裡,熱水漫上來。
蕭燼安手撩起些水,手指抬起他足尖,趾縫也沖乾淨,不留一點點豆粉的痕跡。
——倒還不如讓大魔王在洗腳時放熱水欺負人!
白照影隱約發現了,比起防備蕭燼安,他似乎更害怕,蕭燼安突然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