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自己找到的高人口中聽見這話,許氏心狠狠揪了揪:「誰是羅剎鬼?」
小翠噤聲。
這還用問嗎?
蕭燼安生於七月十五,命格自帶凶煞。
蕭寶瑞生於正月初一,年關歲首多福多祿。
必定是蕭燼安衝撞了蕭寶瑞,才使得兩人的情況,竟好像反過來似的!
許氏嘩啦打翻了手邊的茶盞,恨意絞緊心腸,她牙根都快咬斷了:「蕭——蕭……」
她急喘了幾口長氣,才從世子院飛回來的那兩隻鸚鵡,因為受到大量果乾獎勵,兩隻鳥落在水榭房頂勤加練習,為的是下次還能在白照影那裡討生活。
鸚鵡嘎嘎的叫聲,從水榭房頂傳到房中。
不斷地,重複著昨晚學會的話語:「夫君,我要死了!」「愛妃,不准扭!」……
荒謬,淫/盪,不知羞恥!
就是那瘋子和賤人,奪走了她瑞兒本該有的命格。
許側妃滿心想看她兒子娶妻成婚的模樣,便越發深恨,聽不得這種言語。
她確實已給過錢讓法師詛咒蕭燼安,奪回蕭寶瑞的氣運,當然猶覺得不夠。
她作為母親根本無法原諒蕭燼安曾恐嚇過她的瑞兒,瞳孔在眸子中顫動:「七月十五,七月十五。」
許氏聲音都變了調。
嚇得小翠戰戰兢兢,連忙扶住她的胳膊:「娘娘,娘娘保重。娘娘。」
「他生在七月十五,他娘死在七月十五,他要祭拜他娘,他要走……」
許氏斷斷續續地說著,仿佛丟了魂,哆嗦著從頭上拔下根金簪。
那五福簪子微微泛著金芒,是好物件。
許氏稍穩住心神滿頭冷汗道:「按法師從前日開始作法算起,三天都鎮不住那尊煞神,我不能坐以待斃。天做不到,人來做。指望別人護不住瑞兒,娘來護。」
許氏讓小翠把那簪子交給她娘家兄弟:
「孽種他娘入不得宗祠,他給他娘遷過墳,只有他知曉,必定祭拜時不會帶其他人手。」
「縱使蕭燼安有天大的本領,雙拳難敵四手,阿兄必定有自己的手段,暗中要他的命。」
無論毒殺還是謀殺。
此事謀划過太多次,許氏早就已然麻木。
「便再傳一句話,」許氏咬了咬牙,「不計代價,不論後果,我要他的命,要他的命……」
驟然間,芙蕖院水榭頂上掀起陣大風。風勢陰森。
兩隻鸚鵡不堪勁風,拍拍翅膀飛走了。
***
世子院,南屋。
老王妃祭日前幾天,往常,蕭燼安在這段時日,瘋症發作得要更嚴重。
但也許是最近有太多事做,又也許是解藥有了效果,病情已經恢復到最後一程,蕭燼安反而心緒非常穩定。
在休沐日這天,他沒有出門,甚至還讓成安搬了把靠椅安放在庭院,在海棠樹下曬太陽,覺得四肢都是暖和的。
鸚鵡們向來不敢落在蕭燼安跟前討嫌。
不過,動物通靈性,可能覺得蕭燼安如今心情尚可,鸚鵡們也敢悄悄地落在他頭頂的海棠樹枝,試探地叫了幾聲:「愛妃愛妃!」
蕭燼安把目光挪到樹上。並不發難,反而和鸚鵡對上視線,恍然做出個口型:「愛妃。」
怎麼就控制不住,又把白照影放進了腦袋?
他躺著,沐浴著日光,浴房裡那晚白照影沾水的身體浮現在眼前。
那時他雖閉起眼睛,但也沒法避免地能看到,之後也按捺不住地會回想。
蕭燼安此刻無意識地將手掌抬起,放在眼前,依稀還能感覺到,掌心下滾動著的蝴蝶骨。
蕭燼安屈起指彎,將手指緩緩收緊。
「壁虎……」
少年曾邊哭邊緊貼著自己,白照影很依賴他。
而他難以自控,覺得對不起少年。
越想到他,越對白照影無法割捨,於是就從失神凝望枝杈鸚鵡,變成綻開個微小的笑容。
「愛妃。」
成安守在庭院一角可是給看呆了。他直覺世子在想世子妃,偏這倆人又挺奇怪,明明今天都在家裡,卻誰都不來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