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時,他看到許知梔在專注地作畫。
周敘辭拿起干毛巾,向許知梔走了過去。
干毛巾落到她的頭頂,周敘辭輕輕地擦著她的濕噠噠的發。
「不擦乾頭髮,雨季容易生病。」周敘辭關心地說。
許知梔放下畫筆,凝著冷沉的畫面,「你覺得我的畫怎麼樣?」
周敘辭看向了最新的畫作,一邊給許知梔擦頭髮,一邊說出自己的感受,「牆太高了,像牢籠。」
整體畫面很壓抑。
由一層層的高牆壘起,她像是被困住了,無路可逃。
許知梔神色淡淡,「可它本來就是這麼多高牆的,很高很高,高得讓人只能看到一點點的天空。」
「高牆太結實了,用盡了全部的力量,都沒有辦法推倒。」許知梔低下頭,凝著調色盤上的暗色色彩。
她的畫,沒有了光彩。
不再明亮。
「那就不用全部推倒。」周敘辭摸了摸許知梔的頭頂,微彎身,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推不倒的,那就用力砸,砸出一道裂縫來。」
「有了裂縫,就能有光透進來。」周敘辭拿起了畫筆,沾了點暖色,在高牆上畫了一道痕跡。
他沒有什麼畫畫天賦,一筆畫上去,整個畫面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很是突兀。
可周敘辭並不在乎,指著那一筆突兀的痕跡,輕聲說,「有了裂縫,就能創造奇蹟,甚至是會有生命從中長出。」
許知梔凝著畫面是不和諧的那一筆暖色調,眼底泛起了晶瑩的光。
「你說得對,就應該砸出一道裂縫來。」
她拿過周敘辭手中的筆,調了一些淺色,往那突兀的一筆添加更豐富的色彩,最後形成了高牆上的一裂縫。
零星的光從縫隙中,透了出來。
等許知梔調整完,整個畫面都豐富了,不再是冷沉沉的,色彩明亮了起來。
周敘辭將許知梔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低頭吻她的發。
「知梔,需不需要我,牽著你走出來?」周敘辭心疼地說。
許知梔將腦袋埋在周敘辭的肩膀,「我可以自己走出來,走向你。」
「好,我信你。」
他們形成了一種默契,能感知到對方的悲傷,默默地陪伴在身側。
陪伴,是最溫柔最深情的守候。
一個星期後,京大馬上要開學了。
許知梔對於孫秀雅提出的要求,遲遲沒有回應。
孫秀雅以為許知梔在逃避,便讓人把錄取通知書和機票送到了她的手上。
許知梔查過了當年車禍的官方通報結果,和孫秀雅說得基本沒有出入。
母親酒駕,是真的。
母親在收到病危通知書趕去看她最後一面,導致了嚴重的車禍,也是真的。
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和機票後,許知梔直接約見了孫秀雅。
見面地點約在了一個悠閒的咖啡廳里。
出門前,許知梔收拾了一番,抬頭看著掛在牆上的那一幅油畫。
她盯著高牆的裂縫,看了好一會兒,嘴角微微揚起,便出了門。
孫秀雅比許知梔來得早,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著等她。
許知梔走過來,坐到孫秀雅的對面,與她平視。
對她說,孫秀雅不再是要被仰望的上位者。
「馬上要出國了。」孫秀雅抿了一口咖啡,提醒著,「要在國外待三年,你還是趕緊和陸家那小公子分手吧。」
……
第97章 我世界的雨,終於停了。
許知梔從包包里掏出一個信封,推到了孫秀雅的跟前。
「我不會分手。」
「更加不會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