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渦深深。
她就合適這樣一直肆無忌憚地笑著。
陸老爺子很善談,一直拉著許知梔聊到日落西山,還難得大方地摘了一束玫瑰贈予她。
許知梔原本是要回家的,但是陸老爺子非要留她吃晚飯。
盛情難卻。
最關鍵是,許知梔扛不住陸老爺子的期待的目光。
不知道怎麼地,她不想讓他這一份期待落空。
看著和藹可親的陸老爺子,許知梔突然明白,為何周敘辭會那般的好教養。
大抵是他是被愛長大的。
陸老爺子今兒心情好,突然精力充沛,吵著要親自下廚。
陸淮北擔心爺爺瞎折騰,全程陪伴在身側,至於周敘辭,被推去陪許知梔了。
趁著天沒黑,許知梔把玫瑰園的那一幅油畫畫完。
傍晚溫度驟降,院子的風帶著三分冷。
突然,一條毛毯蓋在了許知梔的身上。
許知梔回頭,恰好碰上周敘辭附身的動作,不經意間,她的臉輕輕地擦過周敘辭的鼻尖。
兩個人都愣了一愣。
四目相對。
不約而同地心漏了好幾拍。
克制的周敘辭先反應過來,站直了身,往後退開一步,「抱歉。」
許知梔耳根子有點紅紅,整了整身上的毛毯,「謝謝學長。」
周敘辭嘴角微微揚起,「許知梔。」
他很少叫她全名。
許知梔頓了頓,「嗯?」
周敘辭坐到一側木質的台階上,垂眸深深地凝著她,「你不用總是在跟我說謝謝。」
「這樣顯得我們很不熟。」周敘辭似乎有點不高興了。
「有嗎?」
「有。」
「可是,」許知梔看向周敘辭的眼睛亮亮的,「我覺得我們挺熟的。」
思考了片刻,許知梔認真地補充,「我覺得是,你找我幫忙,我是絕對不會拒絕你的那種熟。」
周敘辭一秒就被哄好了,嘴角彎彎,「行吧,你說熟就熟。」
許知梔把花瓣的顏色補上後,整幅畫作完成了。
周敘辭看著放在顏料旁的那一束紅玫瑰,突然開口問,「我爺爺的學習態度怎麼樣?他沒有欺負你吧?」
爺爺的性格比較鬧,喜歡搞點惡作劇。
「陸爺爺勤奮好學,對藝術有一定的鑑賞能力。」許知梔側頭看著周敘辭,「他人很好的,不會欺負人。」
他和你一樣好。
不。
你比他要好一點點。
「我挺羨慕他的生活狀態的,養養花,作作畫,過得自由又肆意。」許知梔說。
不內耗的精神狀態領跑我一百年。
見許知梔畫完了,周敘辭幫忙整理畫畫用具,把畫板和畫架拿到花園的玻璃屋。
許知梔進門時,就發現了玻璃屋放著一台樣式古老的鋼琴。
她想起了周敘辭在元旦晚會時驚艷所有人的鋼琴表演。
「鋼琴是奶奶的遺物。」周敘辭走向了鋼琴,打開琴蓋,指尖輕輕滑過黑白的琴鍵,「奶奶是鋼琴家,我從記事起,就陪著奶奶練鋼琴。」
耳濡目染,他便學會了彈鋼琴。
許知梔走過來,看著依舊保存完好的鋼琴,樣式古老,但是維護得極好,「陸爺爺是一個很有情調的人吧。」
鋼琴上,放著整個院子裡最美麗的玫瑰花。
他把親手養大的玫瑰,贈予他的愛人。
「這滿園的玫瑰花,是他為你奶奶種的,對嗎?」許知梔問。
周敘辭點了點頭,「原本是奶奶種的,奶奶走了以後,爺爺便成為了花園的園丁,花開了一輪又一輪,可惜最喜歡玫瑰花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奶奶再也看不到了。
都說愛人如養花。
他的愛人不在了。
他便養著愛人最喜歡的玫瑰,以寄無盡的思念。
許知梔的眼眶有點紅了,眼前浮現了陸老爺子談笑風生的模樣。
每一次修理花時,他應該是難過的吧。
如此珍貴的玫瑰,爺爺卻送了她一大束。
花里承載著濃烈的愛意。
感受到周敘辭的悲傷,許知梔走到他的身側,大膽地開口,「學長,我想聽你彈琴,可以嗎?」
周敘辭回過神,對上許知梔期待的目光,「知梔,我彈給你聽。」
只彈給你聽。
他叫的是知梔。
動聽的音符從古老的鋼琴中緩緩地流淌出來,旋律優美,帶著一股浪漫的氣息。
許知梔站在一旁,看著周敘辭在光影交錯下的面容。
斑駁的光落到他的肩上。
許知梔想起了前一世落到他肩頭的雨,這一世落到他肩頭的雪……幻影重疊,最後疊成了周敘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