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森眯了眯眼,思緒慢慢回到四年前,那天天氣不好,大雪紛飛,他送阿燃去鋼琴班,一路上阿燃一直在絮絮叨叨,小傢伙很開心,因為那天他解出了一道很難的數學題。
阿燃喜歡數字,從小就喜歡。
後來雪一直下,鮮血灑在白雪上,他護著孩子,孩子趴在他懷裡因為害怕而急促喘息,尚且稚嫩的手掌心裡染滿鮮血。
回憶戛然而止,霍庭森周身的氣息變得異常鋒利,「沒有!」
……
次日。
霍燃一早起床,剛打開門,就看到面前站著他已經出差一個星期的母上大人。
徐愉笑著給兒子一個愛的抱抱,踮起腳,揉了揉兒子濃密短髮,「寶貝,想不想你親愛的母親大人?」
霍燃彎起唇角,這種情況發生過不少次,每次母親都是同樣的一句話:「想不想你親愛的母親大人?」
母親愛笑,總是很開心,霍燃在徐愉面前,向來也是愛笑的。
「想,母親大人,您現在是不是應該去抱抱您親愛的老公?」霍燃笑著說。
徐愉身上穿著羽絨服,頭髮有些凌亂,看起來風塵僕僕,定是清早才下飛機。
徐愉彎起唇角,兒子在她眼底的倒影小小的,她還記得阿燃剛生下時,那小小的模樣,像個小猴子,一轉眼,孩子已經長成俊俏少年了。
「好吧,那我就去看看我親愛的老公。」徐愉拍了拍霍燃的肩膀,「長得太高了,媽媽都夠不著了。」
霍燃配合地彎下腰,「您再重新拍。」
徐愉笑著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去看看你爸,樓下有給你帶的禮物,去看看。」
「嗯,謝謝媽。」
徐愉進了主臥後,霍燃下樓。
傭人正在收拾徐愉的行李箱,徐愉送給霍燃的禮物特意拿出來擺在桌子上,一台相機。
霍燃抿了抿唇,拿起相機,看了會兒,他的相機放回原位,兜里手機震動,霍燃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全是紀楚發來的未讀消息。
[燃哥燃哥,快去看今天的頭條。]
[你別看了!我直接和你說。]
[沈聽雨死了!]
[就是我們班那個轉學生,經常被其他女生欺負的那個女孩,燃哥你應該沒印象,她死了,就在昨天我們進去的那個胡同里。]
[聽說發現時人已經沒氣了,燃哥,我們好得是同學,要不然去她家看看吧!]
下面還有很多話,霍燃沒看完,手機被扔在桌子上,霍燃雙手搭在膝蓋上,他垂著頭,腦海里不斷出現昨天消失在巷子裡的那個背影。
怪不得會眼熟,原來他們是同學!
霍燃雙手抓著頭髮,他牙齒發顫,身體甚至在微微發抖,他想起四年前,想起那場有預謀的謀殺,此刻,他仿佛又看到滿地鮮血。
霍燃閉上眼睛,他已經沒辦法再控制身體了。
傭人發現他的顫抖,擔心地問,「小少爺,您沒事吧?」
「沒事!」霍燃猛地出聲,他站起身,雙眼猩紅,霍燃眼神冷冽地看了眼身邊的傭人,「不要告訴爸媽。」
說完,霍燃上樓,他背影不穩,像是在深深地恐懼著什麼。
回到房間,霍燃蹲在地毯上,少年顫抖著手指,撥通霍清臣的電話。
手機放在床邊,霍燃單手撐著額頭,室內開著暖氣,他身上裹著黑色羽絨服。
他唇色發白,眸光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
幾聲忙音過後,手機里傳出一道溫和低沉的聲音,「阿燃?」
「哥,是我。」霍燃牙齒發顫,霍清臣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他的異樣,擔心且著急地問,「怎麼了?阿燃你發生什麼事了?」
霍燃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緊手機,他幾乎是顫抖著說出接下來的話,聲音中帶著深深地恐懼和絕望,「哥,四年前,那天……」
「阿燃,別說了!」霍清臣打斷他的話,「都過去了阿燃,你別怕,我今天上午飛機就能到國內,等我回家,你再和我說,好不好?阿燃。」
「不!」霍燃低下頭,他眼角發紅,「哥,你必須聽我說,那天……我看到爸爸中槍倒下,我看到朝爸爸開槍的那個人,他……手指上有一個小小的菸頭疤痕,哥,那天爸爸……爸爸他死了!」
霍燃繼續說,他眼眶發紅,腦袋裡的那根弦已經收緊到極致,只差最後一步,這根線就會倏地斷掉。
「哥,今天我……同學死了,昨天……我看到她了,要是昨天我順著胡同一直走,我發現她,她不會死的,如果四年前,我不讓爸爸送我去鋼琴班,爸爸也不會死,哥,我好難過,你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