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反駁她這個想法,距離上一次夢見她將近三年後的這一天,徐愉重新在夢裡見到這個小姑娘。
她一如初見,十二歲的樣子。
被鹿山青牽著小手,交到她手裡。
父親說:「星兒,小椿是妹妹,你要好好愛她。」
「我會的,爸爸。」這是徐愉的回答。
在夢中,鹿椿好像是個正常的小姑娘,夢中鹿椿的十二歲充滿歡聲笑語。
她聲音像是清晨露滴滴落的聲音。
她說:「姐姐,你猜我抓到了什麼?」
小姑娘雙手背在身後,笑吟吟望著她。
徐愉也笑了,摸了摸她的臉,她問,「小椿,你抓到了什麼?」
「是姐姐啊。」小姑娘伸開雙臂抱住她。
她抓到一個姐姐。
她看著鹿椿的笑容,覺得也許這就是小姑娘該有的樣子。
徐愉在夢裡問十二歲的小鹿椿,「寶貝兒,你記不記得沈湫哥哥呀?」
她不忍心讓這樣一個健康的小姑娘忘掉沈湫。
那個少年不該去世的。
「記得,姐姐,我記得沈湫哥哥。」小姑娘顯得很激動。
「記得就好。」徐愉把她摟進懷裡,「小椿,不要把這個哥哥忘掉。」
「我不會忘掉的,姐姐,他總是喜歡揉我頭髮,等下次見到他我一定要把他的頭髮全都剪掉。」
「我的小椿好殘忍啊。」徐愉笑著說。
忽然一個叫媽媽的聲音把徐愉吵醒,夢裡的鹿椿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
徐愉睜開眼睛,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少年的身形。
她看不清他的臉容,只聽見他說,「嫂嫂,謝謝你。」
徐愉不知道自己說沒說不客氣,她知道這人是沈湫。
在另一個美麗的國度,他和鹿椿一定在一起了。
小椿,如果下輩子還能當你姐姐多好啊?
「媽媽。」阿燃的聲音把徐愉從一種恍惚的狀態中拉出來。
她支起身體,看到身穿白色小馬甲的小男孩朝她跑過來。
小朋友衝進她懷裡,軟軟的手臂摟住她的脖子,用自己的臉頰貼了貼媽媽的臉頰。
徐愉抱著孩子軟軟的小身子,經常會想到,在幾年前,她也這樣抱過朝朝和初初。
他們也像阿燃這樣在媽媽懷裡撒過嬌。
這世界上,「媽媽」這兩個字最為沉重。
「媽媽,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你。」小男孩還以為媽媽像多蘿西那樣被風卷跑了,嚇得差點去找爸爸。
徐愉摟著小朋友躺在暖呼呼的草地上,「媽媽在曬太陽,阿燃,你要一起嗎?」
「嗯。」小朋友點點頭,沒一會兒,就依偎在媽媽臂彎里睡著了。
徐愉本來也是打算再睡一會兒的,忽而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她循著聲音望過去,彎起唇角。
「明燭姐。」
和很多商業聯姻一樣,阮明燭和顧西洲剛開始的婚姻生活並不幸福。
他是軍人,她是醫生。
兩人領結婚證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
一紙結婚證表面上像是綁住兩個人,實際上依舊是各過各的。
直到顧西洲負傷在家。
阮明燭還記得那天她難得準時下班,回家剛打開門,把鑰匙擱在玄關上門,一轉身被客廳里那個高大的人影嚇一跳。
這人也不開燈,她以為是小偷,一轉身,正準備奪門而出,忽然後面那人發出聲音。
「明燭,是我。」
隨即他打開燈,阮明燭看清他的臉容。
可不就是她結婚三個月的老公。
她當時覺得挺奇怪,就問,「你怎麼在家?」
好一會兒她結婚三個月的老公沒說話。
阮明燭自顧自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又問了一遍。
這次顧西洲說話了,只不過語氣硬巴巴的,「這難道不是我家?」
這女人問的什麼話!
阮明燭:「……」
對哦,差點忘記這件事,他們結婚了。
顧西洲傷好後又回了部隊,兩人繼續體驗分居生活。
直到有一天,兩家長輩分別找他們倆談話。
言下之意,如果過不下去就離婚吧,雖說難離,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這次談話,讓顧西洲和阮明燭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他們都是大忙人,沒那麼多功夫扔在組建新家庭上。
如果離婚了,很難再找到對雙方來說這個稱心的另一半。
於是兩人開始改變,把這個稱不上家的家庭維持下去,努力添磚加瓦。
阮明燭跳槽到私立醫院,這樣一來時間會多一點。
顧西洲也儘可能擠出時間來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