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將我們也變成普通庸碌的凡人,成為無知無覺的提線木偶,終其一生活在怪物們精心編排的劇本里。」
「所以。」他警告地望向林歸傘,「我們絕不能被治癒,絕對不要相信你所見的是幻覺。」
林歸傘看著這樣的陶澤,也許是從小到大給她的教育定了型,實在無法將精神病痊癒成普通人,和怪物同化不受控的異類聯繫在一起。
因為曾經普通平凡的生活,正是她的夢寐以求。
「你母親該怎麼辦?」她在最不恰當的時機問出了這句話。
陶澤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烙印深深的痛苦之色,脖子上青筋都蹦了出來,滿眼陰鷙,「這就是瘋人院的可怕之處。」
「他們用母親威脅我,讓我明知道真相,也無法選擇對抗。」
「可他們錯了!」陶澤怒吼。
「但凡用這條小命威脅,我早就乖乖就範了,他們唯獨不該,不該拿我媽來壓我!」
陶澤像是被觸到逆鱗,整個人爆發出一種脫胎換骨的狠戾,對林歸傘說:「今晚就跟我一起探索地下空間,我倒要看看瘋人院地底究竟藏了什麼?」
林歸傘只說:「夜晚興許不安全,還是白天。」
「那就明天白天!」陶澤一錘定音,聲音從牙關里擠出來,「我遲早要拆了這所破醫院。」
林歸傘對陶澤說的並不是託詞。
她確實覺得白天比夜晚安全,因為如果按照陶澤的猜測,白天病人與家屬混在一起,兩撥人認知不同,怪物們出動時很難洗腦所有人這是幻覺。
所以當他們踏入地下空間,應該見不到眼球怪物,而是祂在正常世界的偽裝。
但這就夠了。
她需要知道眼球怪物的行事邏輯,藉此對付林雨停。
陶澤出於他母親的事,心態開始變得偏激衝動,多出來這一個晚上的空閒時間,林歸傘需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自考。
她不是很相信陶澤,不信的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想,而非他這個人。
如果瘋人院的目的是同化真正清醒的病人。
如果拉斐爾醫生是眼球怪物的幫凶。
那為什麼出院前一晚,拉斐爾要讓她看到地下空間的眼球怪物?為什麼要讓她「幻覺」復發?
難道是為了牽制她身邊的林雨停?
真相如何,林歸傘一時間找不到絲毫頭緒。
但至少可以證明,陶澤那一套,在自己這裡不適用。
明天。
等到了明天,進入瘋人院地下空間後,答案自會揭曉。
當晚林歸傘並沒有睡好。
對真相即將揭曉的忐忑與期待,擔心瘋人院察覺她與陶澤的不軌之心,再度發生異變。
她數著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理所當然失眠了。
熬著發紅的雙眼,等到約定時間,她如約前往陶澤的病房。
陶澤早已等候她多時,「沒睡好?」
林歸傘嗯了聲,揉了揉紅腫酸脹的眼皮,「應該不妨事吧?」
陶澤也就隨口一問,「只要你不困就行。」
「上次咱倆潛入資料室,被查監控發現了,醫院通報批評後加強了安保。」
「我事先查探過。」陶澤若無其事地說,「急診樓和我們這裡直通的走廊已經被鎖上,還有個保安時時刻刻盯著,監控也探照燈似的顯眼。」
林歸傘:「你過不去嗎?」
陶澤冷哼,嫌棄地瞥她一眼,「帶著你過不去。」
林歸傘:「……」
陶澤下巴點了點窗外,一堵圍繞住院樓的高牆,「所以只能繞個遠路翻牆出去。」
林歸傘為難道:「我——」
「知道你身體素質差,翻不了牆。」陶澤搶先說,「到時候我拉你一把,記得出去後第一時間脫了這身病號服。」
林歸傘沒意見,「就按你說的做。」
事不宜遲,二人開始了行動。
住院樓似乎剛建造的時候,就考慮過病人逃脫的可能,其餘三個方向都被厚厚的水泥封死,唯獨花園外的牆壁,翻出去後是醫院停車場。
林歸傘和陶澤裝作在自由時間散心,來到了花園。
中心是一座雕塑噴泉,周圍鋪了石板路,栽種各式修剪過的花草樹木,還有健身設施,看起來更像五臟俱全的小公園。
「有些不妙。」陶澤悠悠哉哉散步時忽然說。
林歸傘問,「怎麼了?」
陶澤眼神示意,「你沒發現門口的護士一直盯著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