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四周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一些,日光燈也悄然暗了兩分,空氣里瀰漫著一股熟悉的香氣,是剛才給狗洗澡留下來的沐浴露味道,但細聞起來,裡面還摻雜著某種更神秘、更危險的氣息。
沈暮雲吸了口氣。
他透過水麵的折射,看到天花板上出現了一團暗影。
很長,像蛇,活的,會蠕動。
無論哪一條,都足以讓人發出驚叫。
沈暮雲咬住口腔內壁,手指輕輕發抖,又很快被他握成了拳頭。
他想要直接抬頭去看,但刻在人類基因里的本能又告訴他:這樣做會帶來非常危險的後果。
於是他全身一點點僵住,意識和本能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一邊不受控制地感到恐懼,一邊又強烈渴望著得知真相,哪怕真相會遠遠超過他的認知。
天人交戰之中,有什麼冰涼的黏液滴落在他的肩頭。
這一觸感瞬間打破了沈暮雲的遲疑。
想回頭看的渴望達到頂峰,他立刻轉過頭去,看向暗影所在的位置。
——空的。
剛才還在那裡的生物顯然也意識到危險,已經飛速從這裡撤離,天花板上只留下了一道幾乎不可察覺的透明濕痕。
與此同時,外面的狗又開始咔咔撓門。
沈暮雲愣了幾秒,將自己徹底埋進水裡,平息掉胸腔激烈的心跳,在讓人安心的撓門聲中冷靜了十分鐘。
沒關係。他想。
他還有很多很多機會……
再次拉開浴室門時,沈暮雲已經吹乾了頭髮,全身上下嚴嚴實實穿著長款睡衣,假裝若無其事地撫摸狗子的頭。
「乖,」他聲音略微發啞,「我洗好了,睡覺吧,晚上不許鬧騰。」
黑狗盯著他的睡衣看了一會,期待徹底落空,尾巴迅速耷拉了下去。
沈暮雲白天已經讓人準備了柔軟的狗窩,就在他的床邊。他監督它在狗窩裡躺好,又看著它發了半分鐘的呆,微皺起眉,伸手關掉了燈。
黏液滴在肩膀上的觸感依然清晰無比。
沈暮雲聽到床邊的生物發出的悠長呼吸聲,他以為自己會失眠,但出乎意外的是,他飛快地沉進了睡夢之中。
夢裡,他好像又看到了「大蛇」。
可夢才剛剛開始,他又猛地睜開眼,毫無徵兆地從睡夢中驚醒。
他清楚地感覺到,枕邊有人。
……是人。他能夠肯定。
不是狗。
那人的體溫偏低,身上帶著好聞的香味,四肢像軟體動物一樣緊緊將他纏住,鼻尖頂著他的鎖骨,在那處皮膚像狗一樣瘋狂地嗅,動作大膽,毫無顧忌,似乎很自信不會將懷裡人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