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秦武侯之令(求月票)
老司命的視線有些發直了。
神將榜,二十七,這兩個聯繫在一起。
對老司命帶來了巨大的衝擊,神將榜前三十,前十,前五,都是不同的分量,這個位置已經是凌駕于越千峰之上的層次。
神將榜三十名之後,可堪稱是名將。
前三十已可以稱呼為神將。
皆有宗師級別的武功,統率萬軍的本領,萬夫不當之勇武。
李觀一,那小子。
老夫只離開西域沒有多久啊,發生什麼了?
怎麼這個偽裝身份的排名,比起他真身都高了?
一個個念頭在老司命的腦子裡涌動著,老司命呆滯許久,目光下移,落在了這卷宗後面的部分,看到了李觀一的戰績,倒抽兩口冷氣。
「萬軍殺將。」
「以及,和狼王陳輔弼打了一架。」
「狼王那小子打算繞後吞他?」
老司命臉頰都抽了抽。
他覺得自己之前對慕容龍圖誇耀的那些東西,那些添油加醋的東西,在現實面前,都顯得過於保守了。
慕容龍圖道:
「沒有想到,老前輩你說話竟然也有收斂的時候。」
老司命咧了咧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道:
「老夫為人,素來誠懇。」
「從不騙人!」
慕容龍圖笑一聲,看著這神將榜後面的戰績,道:「老夫只是劍客,不懂得天下的大勢,這個戰績代表著什麼,就有勞兩位說一下了。」
於是文靈均詳細說了西域局勢,道:「西域此刻核心勢力裡面,狼王為第一,三十六部為第二,主公潛藏其中,狼王和主公交鋒,卻又迴轉,吞滅党項殘部,占據核心疆域。」
「狼王已知主公,已將主公看做敵手。」
「之所以沒有吞了主公的兵馬,恐怕是擔心西域舉世皆敵,戰線太長,狼王根基不夠,被拖垮,但是,等到他把党項國,把三十六部都打壓,就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到時必有一戰。」
「而狼王匯聚過去的戰將,重新組建蒼狼騎,而我等卻還在這裡。」
慕容龍圖手掌微抬。
老司命眼角跳了跳,主動開口,道:「你們欲要如何?」
晏代清沉聲道:「聽說司命老前輩是從西域回來的,認得道路,我們打算根據局勢,馳援主公,也想要從前輩這裡知道西域的具體局勢如何。」
……………………
大漠之中。
李觀一率軍馳騁。
先前他是以游商身份前往西意城,途中時間頗長,而如今則是率大軍奔騰如龍,不再遮掩速度和威勢,只耗費了五天時間就回到了安西城。
將從李國公處得到的金銀,填充入了空空如也的府庫之中,李觀一前去和破軍相談,又召集天策府的眾將商議局勢,李觀一將狼王強大說出,眾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這個上一個時代的頂尖神將,是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幾乎不可跨越的敵人,破軍敲擊眉心,道:「西域多兵,也多悍勇之人,但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狼王陳輔弼積累那麼多年的名聲,底牌,將帥,不是主公我們這麼短的時間能夠追平的,如果追平,那麼狼王也不配稱呼為梟雄霸主。」
「既如此,主公,何不喚取天策府眾將?」
樊慶和契苾力微怔。
樊慶沉聲道:「匆忙喚來他們的話,主公身份豈不是徹底暴露了?」
破軍無所謂道:「暴露就暴露。」
樊慶微怔。
破軍解釋道:「西域之地,之前之所以主公不能暴露身份,不過只是因為主公身份敏感,一旦暴露,則必引得了狼王攻擊。」
「事實證明,狼王確實是會這麼做。」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狼王已經知道了主公的身份。」
「李國公也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但是基於他們自己的利益和戰略,他們都默契地隱瞞了這件事情。」
契苾力只是安靜聽著。
樊慶若有所思,認真思考揣摩。
破軍的雙手攤開:「所以,攻守易型了,現在這件事情的主動權反倒是在我們手上了,在西域這一片地方,冒出些秦武侯麾下的人,非但不會把身份徹底暴露出去。」
「狼王和李國公,就算是心中不痛快,也要幫我們遮掩。」
「西域遼闊,悍勇之士極多,猶如狼群。」
「缺乏的是頂尖的將帥,謀士,去帶領草原的群狼。」
「至於身份。」
破軍起身,對李觀一微微拱手,提出戰略,道:「主公,既然身份其實已經被西域兩方勢力知道,那麼索性不去隱藏。」
「主公更應該在恰當的時機,坦白自己的身份——天下頂尖的名將天格爾,占據江南的麒麟秦武侯,這兩個身份若是迭加,產生的效果會更為可怖,對於聲勢之加持更是極大。」
「足以將主公的名望推升到更高的程度!」
「想想看,威震西域的天格爾,就是割據江南的秦武侯,兩個同樣重量的身份合二為一,對這天下百姓,對這天下蒼生來說,衝擊會有多大?」
「那必是一股磅礴大勢!」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
破軍的眸子掃過這裡,輕聲道:
「到底是什麼時候展現身份。」
「天下二十七的名將,亦或者占據西域四十餘城的霸主,在這兩個不同的位置上,展現自己的身份,會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主公於西域名望越高,展露自己是秦武侯身份之後,產生的效果就會越強,若是到了極致的話,就算是超越主公父親太平公的名望,在這天下得到【公】之稱呼,也不是不可能。」
破軍提起這般戰略的時候,雙目泛起異樣的紫色。
心中自是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熾烈感。
這是霸主之路!
李觀一道:「戰略諸事,有賴於先生。」
「不過,我也有想聯繫江南諸將。」
破軍嘴角微微勾起,矜持笑道:
「那我和主公,確實是君臣相合!」
「遠超【旁人】。」
「我這就去寫信聯繫長風樓。」
李觀一道:「不必……我記得,司命老爺子回去江南了是吧?」
破軍應是。
李觀一笑了笑:「所以,我有更好的法子。」
「諸位,狼王已起勢,我們和他們終有一戰,上一次,看似是他們退去,可實際上不過只是因為狼王看到了更加有價值的獵物。」
「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党項王,在那個時候死去。」
「下次再會,就是徹底直接的兵戎相見,和天下第四神將,和那頂尖騎兵,到時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們不會再有之前那種順暢的大戰,不會有剛剛來到西域時候的輕易大勝。」
樊慶脊背筆直,契苾力抿了抿唇。
他們兩個都算是良將,這個時候都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李觀一沉靜笑道:「天下大勢不過是爭,總有一日要和他碰面的。」
「到時候,我與諸位同戰。」
經歷了和狼王的對峙,李觀一的氣質迅速地沉靜了下來,褪去了之前多少還殘留的少年氣,似乎被鍛打的鋼鐵,真正有名將和宿將的感覺,他起身,手掌輕輕叩擊心口,微笑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若是大勝,自是最好。」
「而若是敗。」
「能與諸位共死,倒也是不錯的結局。」
樊慶和契苾力垂首不言。
只是樊慶筆直坐著的身姿繃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下意識攥緊起來。
而契苾力眸子垂下,右手死死握著腰間的刀。
……………………
党項國國都之外——
狼王聯營之中。
陳文冕一身白衣,看著殘破的党項國都,他的父親狼王正在安靜翻閱兵書,陳文冕回身,低聲道:「父親。」
陳輔弼道:「戰場之中,並無父子。」
陳文冕頓了頓,道:「大帥。」
陳輔弼微笑頷首,道:「何事?」
陳文冕低聲道:「父親已斬殺党項國都的貴族,但是卻強行遷走百姓,手段過於粗暴,党項國中的抵抗情緒越發激烈,剩下的民間力量雖然不多,但是卻異常堅決了。」
「而蕭無量將軍此刻在西側雄關,攔截西域各部的聯軍,他只一支兵馬,壓力也是否過重。」
陳輔弼看著自己的兒子,道:「因為我們是前來征服他們的,妥協的情況下,就算是建立了帝國,也會在其中有種種的隱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炸裂。」
「你有仁善之心,可這個時候,就要如此。」
陳文冕緘默許久,道:「是。」
狼王起身,走路並不顧慮自己的殘障,稍微有些不穩,道:「我知道你有仁德之心,但是戰場之上對敵人講究仁德,是儒生愚蠢的行為。」
「且去沙場之上歷練。」
陳文冕還是道:「同時應對党項國民間之怒,以及西域各部聯軍衝擊,我們的兵力就算是能頂住,後勤積累卻也跟不上。」
陳輔弼微笑道:「此事,我自有辦法。」
陳文冕見勸說不動父親,只好轉身離開。
陳輔弼看著兒子的背影,嘆息道:「李萬里,你有個好兒子,將來奪取天下的,是他,還是姜萬象呢?」
「不過,這也要看他能否在西域擊敗我了。」
「等老夫收拾了這些人,親自率軍踏碎他那安西城,把他安置回來,且看我重建太平,再讓他做個太平公!」
「再還這天下一個太平公!」
這修行隱患極大神功,鬚髮皆白的名將,對太平公三個字,似乎有一種深深潛藏在內部,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執著和倔強。
狼王坐鎮,一國反撲之力,竟不能動搖他的軍隊。
可惜,陳文冕在軍中的聲望,遠遠不如他。
狼王可以鎮住的局勢,若換了陳文冕來,就會發生波折。
狼王不得不,暫且坐鎮於此。
猶如霸主,坐於中央,等待四方之敵來戰。
………………
李觀一離開這地方,走到了安西城的高處,看著這一座逐漸繁華起來的城池,已是九月底,深秋寒意森森然,他來的時候還是春日,而現在有了自己的根基的時候,已快要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