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鄉野婦人,詹水根去世前還專門向宮裡求了嬤嬤,皇上那時也擔心萬商日後在重要場合失儀,然後被世家一發散,連累了皇后的名聲。結果誰能想到這樣一位鄉野婦人竟然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現在只稍稍打磨,就能夠大放異彩了。
但凡這不是詹水根的媳婦,而是詹水根的兄弟,他都把人撈到朝堂上來當牛做馬了。現在嘛……只能等出孝之後,由皇后賜下令牌,日後叫皇后與她常來常往吧。
皇上夸萬商,苟太監點了點頭。可見他不僅滿意詹權,也很滿意萬商。
之前皇上說詹權討人喜歡,苟太監偏要嫌棄他心眼多;現在皇上說詹權其實沒那麼多心眼,苟太監卻又改口說:「當年,長松先生一再強調,每個縣衙里最寶貴的就是戶籍田產等資料,一定要收集起來,還要把各地的縣誌都抄錄了帶走……現在,詹權又說讓那些新科舉子們先當地方官去,可見這翁婿二人還是有一些默契的啊!」
明明長松都沒見過詹權呢!
皇上對長松十分尊敬。長松說縣誌重要,皇上就把各地縣誌都抄錄了,全堆在宮裡,現在只要一有空就會抽出幾本翻翻,看看歷年的災害、人口、稅收變化等,再對著輿圖找找這個縣的位置,順便看看周圍的縣,在某一個災年時又是怎麼記錄的。
這麼長此以往地看下來,皇上心裡對各地的氣候地產和災害等情況都十分有數。
有了長松打下的基礎,再配合今日的不歷州縣不擬台省,日後只要地方官的考評一呈上來,如果有人在考評中作假試圖糊弄朝廷,皇上比較容易看出其中的問題。
這也算是長松和詹權之間隔了時間和空間的相呼應了。
皇上伸出手指點了點苟太監:「好賴話都被你說了。」
苟太監嘿嘿一笑。
「唔,心急確實吃不了熱豆腐……明天開始整頓國子監吧。」皇上說。
苟太監立刻明白皇上的意思了。皇上心裡是認同官員外放的,但他不想直接提出這一政策,而是先假模假樣地整頓國子監,讓世家誤以為皇上想要推個官學出來和世家的學院打擂台,吸引了世家全部的注意力後,皇上再從別處去推行外放的政策。
最後世家的學院在各方面都贏過了國子監,讀書人的第一志向依然是去濟民和秋蘊,那時候皇上佯裝憤怒,誰又知道其實皇上根本不在意這個,而在謀算其他呢?
皇上是打算在明面上「輸」給世家更多的「甜頭」,卻在暗中分而化之。
皇上對有功且又威脅不到他地位的人是不吝賞賜的。
從這天起,京城裡的有心人忽然發現宮裡好像隔三差五就往安信侯府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