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配合相當默契,藉口十分熟悉,有魚不由發愣。
海苔跳上牆,以鬍鬚量過尺寸,攤成餅從縫裡梭過去。
它的尾巴還沒長好,雖然告別了大耗子尾模樣,但也沒變回松鼠尾,剛好。
它左等右等不見魚,煩躁掃掃尾巴,遂無視「偷偷進村」的前言,充分發揮破壞本質,把電網直接攪了個洞,探出腦袋,抖著鬍鬚喚:「有魚先生?」
有魚把剛才那人被撕掉的衣服布料撿起來,纏住手掌,兩步攀上牆。
準備跳下去時,卻像雙腿被看不見的繩索綁住似的,眼前一花,沒有穩住身形。
「誒?」貓貓化形接住他,邰秋旻視線往下一掃,「你對新義肢還不習慣麼?」
有魚的身體出了些問題——
其實也沒多嚴重,不過冒鱗片冒水珠,家裡偶爾會出現像針一樣的冰凌。
鄭錢有幸滑倒過,從三樓到一樓,摸著脊椎骨嚎,點了口水當眼淚,正想訛人時被藤蔓填了一嘴巴。
樂知年戲言這加濕器挺省電,還能刷新防身武器,真可謂勤儉持家好魚魚,被突然起飛的凝核撞紅了腦門。
但方恕生寫文寫多了總會想些有的沒的,遂列舉過所有負面情況,包括突然變魚外加失語失智。
所以蛋殼車頂層的確放了一隻超白金龍魚缸,正養缸呢。
樂知的單,拿江誦的卡買的,鄭錢提供的貨源,於某個傍晚,被邰秋旻的藤蔓一路抗回來。
以防萬一,江誦收集了有魚所有義肢進行研究,包括已報廢的,和存起來當紀念的——也不知道紀念個什麼玩意兒。
雖然樂知年斷言以聯會僅有的檢測技術恐怕全是白忙活,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分一杯羹,死前撈一筆得了。
江誦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的,抬手想呼他:「你慶幸是現在吧,就你那張嘴啊,前些年是要被抓起來踩縫紉機的!」
方恕生給有魚置辦了拐杖,那東西還能發射暗器,就是準頭不太好,偶爾呈天女散花狀態,有一次差點刺中邰秋旻眼角小痣,遂淪為磨爪工具。
而樂知年直接送了個全自動輪椅給他,來源及購買方式同上。
邰秋旻表示能躺著為什麼要站著,遂霸占了這個輪椅充當貓貓坐騎,從頂樓到底樓,偶爾去外面轉一圈,團成發霉的白糰子,陽光下鬍鬚發光,神氣得有些討打。
樂知年見狀倒油:「站起來吧哥,搞得像你倆加一塊湊不出一雙腿似的。」
遂被神出鬼沒的藤蔓捆住丟出車窗,大喊著「我又不能好好落地!」再被抓住時機的鄭錢心滿意足地訛上一筆——當然,也是拿卡刷的。
最後還是江隊長靠譜,找知根知底的鬼差拿了副全新義肢過來。
就是酆都品控依舊不怎麼好,有魚時不時會卡步子,跟機器人缺油似的。
他們避開攝像頭,摸到總監控室,花費半分鐘占領了這間空氣品質堪憂的房間。
邰秋旻單腳踩在椅子上——嫌髒不願坐——玩著刀問:「諸位乾的什麼買賣?」
地上被捆結實的幾人鼻青臉腫,七嘴八舌開了口。
邰秋旻嫌吵,蒙了他們的耳朵眼睛和嘴巴,只留下一人,抬抬下巴。
那小嘍囉哆哆嗦嗦地說:「我們就是跑跑出租啦,倒賣些合法合規的小玩意兒啦,按時交稅啦,沒有亂搞男女關係啦……」
有魚嫌煩,頭也不回,甩出一隻筆帽敲暈了他,點點桌子,說:「找到了,方恕生和樂知年。」
他倆被分開關著,前者在五樓,後者在三樓。
待遇不算差,眼鏡好好戴著。
大抵是看這倆貨太弱,連膠條和眼布都沒有,只跟前分別守著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手邊擺著撬棍。
邰秋旻退步過來,靠著台面,偏頭盯住有魚,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你現在會緊迫一些。」
「你不是說這裡除人之外,只有些低靈修的非人麼?」有魚睇他一眼,「我現在很信任你呢。」
邰秋旻聳肩:「受寵若驚,可我不是時常準確的。」
有魚意有所指:「這裡有很多植物。」
邰秋旻收刀抱臂,挑眉瞧他,似笑非笑。
有魚知道他的意思,但對此感到些許好笑:「這裡的東西對你而言該是沒有意義的,那我就沒什麼可供交換的了,說來說去,邰秋旻,除了殼子,你還能從我這兒討要些什麼呢?」
邰秋旻聞言怔了一下,視線滑開,低頭為這句話真切地思考起來。
有魚借著屏幕反光——那一塊是黑的,不曉得是攝像頭壞了還是怎麼——看了他一陣,岔開話題說:「我們抵達這裡不到三個小時。」
「彤銘及鄰省分會都有部分傢伙知道我們是從罅隙出來的,」邰秋旻玩著自己的手指,「一個危險重重的應許之地,誘惑總是大於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