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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偶扭過腦袋。

有魚亮出付款碼:「批發價?」

手偶不動了,慢慢倒在地毯上,片刻,一頭亂毛的鄭錢本錢衝進了屋,脖子上還掛著頭戴耳機,手機上的遊戲界面顯示死亡:「你真的用了?有效果?」

有魚點頭。

鄭錢阿巴阿巴一陣,掏出一顆溯游問:「你覺不覺得它有些眼熟?」

有魚盯著那透明外殼和流沙內芯:「另一種生靈的凝核麼?」

「不算另一種,這其實是魘貘的骨灰。」鄭錢抱著手偶盤腿坐下,「夢是記憶的噪點,食夢貘的骨灰能讓這些噪點重新明晰,煥發光彩,但卻是跳躍的,不以線性存在,而且會自我演化。」

有魚淡聲說:「我明白,你是指售出概不負責,這次也不要你包的。」

鄭錢:「……」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會看見著古裝的自己,但經歷的卻是昨天的場景及事件,還會加入幻想。」鄭錢說,「這個用多了容易分不清當下,畢竟部分生靈認為身死債消,情仇愛恨歸零。」

有魚油鹽不進,無所謂道:「聽上去沒什麼穩定客源,你全給我吧。」

「有魚,」鄭錢嚴肅道,「夢不一定是假的,但記憶也不一定是真的,都是定義罷了,這些東西無法證實。」

「莊周夢蝶,」有魚說,「那鄭組覺得,該怎麼定義現實與自我呢?」

鄭錢說:「既是莊周夢蝶,莊子醒來後,就不要再考慮蝴蝶會怎麼樣了。」

「既是莊周夢蝶,」有魚說,「莊子醒來後所做所想,到底是出於本心,還是出於蝶夢莊周?」

鄭錢張嘴想要反駁,門縫又擠進來個亂糟糟的腦袋。

「你倆整文學鑑賞還是成語解析啊,」樂知年眼鏡上濺著油點子,發梢有些糊,「魚仔!快來搭把手吧!鍋在亂叫!」

「你怎麼進廚房了?」鄭錢看上去比他還慌,「其他人呢?」

樂知年掰著指頭數:「我們七個,穗穗和你就是個蛋沒指望。要過省界了,老大去溝通當地聯會放行。生生聽說附近有個什麼展來著,總之一早就背上他的小書包,跟個資深覆面系似的,樂顛顛地走了。」

目前還沒灶台高的鄭錢:「……」

「樂大哥,」有魚搖搖頭站起來,「我時常覺得你不是個後勤。」

「後勤不代表後廚。」樂知年想懟他,但一聲大哥把他叫舒坦了,「魚啊,廚房很嚇人的。」

鄭錢跟在他們後面:「可是哈,論寫材料你比不過方恕生,論口才和談判那得是我哈,至於論打架和吉祥物,你能占哪頭?知年施主,精進一下廚藝吧。」

知年施主:「……」

幾人鬥著嘴返回一樓,結果生態好好的,沒有炸掉也沒有冒黑煙。

廚房傳來規律的切菜聲,同時呲啦一聲,是豆瓣醬混著蔥姜蒜下鍋了,在滾油里榨出了濃香。

他們小心翼翼靠近,見磨砂門後有個高挑背影,長發束起,脖子上掛著圍裙,沒系,T恤下擺伸出幾根藤蔓,一根卷著菜刀,一根掌勺,還有一根在倒肉。

是邰秋旻,看著還挺開心,居然在哼歌。

「他什麼時候進去的,」樂知年顫抖著聲音問,「我們真的要吃他做的飯嗎?」

「你可以打打下手,」鄭錢皺臉說,「但我覺得不需要。」

還可能被當成搗亂生物,由藤蔓卷著扔出來。

樂知年問:「你們在家也是他做飯?這麼生活化?天哪,我開始不安了。」

有魚也是第一次見,高深莫測地比出個V。

「他不會偷偷下毒吧。」樂知年掩嘴猜測。

「不用這麼麻煩,殺人滅口這種事,他一般會放到檯面上。」有魚道。

「你語氣莫名自豪是什麼鬼啊!」樂知年怪叫,「我說,現在連裝都不裝啦!哪有朏朏這麼像暴力點滿的觸手怪的!」

鄭錢擔心再倒油下去,色令智昏的有某會直接把他倆就地掩埋,遂召出傀儡,把不知深淺的樂某拖走了。

有魚看了一陣,踱步過去,拉開滑門,歪頭問:「你吃過期罐頭了?」

「今天立秋哦。」邰秋旻正給回鍋肉放糖,致死量。

有魚不知道立秋有什麼值得講究的,但瞧著他實在心情好,遂走過去,幫他把圍裙帶子系好了,又被指使著點了全糖奶茶。

總之,等江誦和方恕生前後腳回來時,除卻凝核前上供似的擺了些茶點外,其他人好端端地坐在餐桌前,瞪著那桌賣相不佳的菜。

真的太不佳了,堪比仰望星空。

有魚把乘著不明顏色的砂鍋端上桌,揭開蓋子,脫著手套招呼:「動筷子啊,還等什麼呢。」

其死魚眼透出的警告視線過於死亡,樂知年懷著忐忑的心情,夾了一筷子不出錯的南瓜,嚼嚼嚼。

而後在鄭錢的注視下,一推眼鏡,又夾了一片炸藕,嚼嚼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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