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正好奇觀察鄭錢的狀態,沒反應過來:「什麼?」
「庾穗的凝核。」
「什麼玩意兒?」
宋皎深呼吸,換了個說法:「夢貘的骨灰。」
那東西亮了一下,像是氣泡里游過一群發光水母,樂知年垂眼盯著,似乎沒有理解。
宋皎舉目掃過他們組,發現反應最大的居然是……都不大——
有魚回歸面癱,聽見這話轉頭看她一眼,目光若有所思,勉強談得上傷感。
邰秋旻……天吶,哪怕長得再好看,只剩半截被人端著也很令人不適。
鄭錢連眼都沒有睜。
而江誦不在這裡。
沉默蔓延少頃,樂知年舉起凝核,遲疑道:「我有個問題。」
「死了。」宋皎不耐煩地重複,彎下一隻兔耳戳對方胸口,「庾穗,死掉了。你聽不懂通用語?」
「啊……」樂知年的心口滯澀地抽動過一下,像是開春敲冰後艱難泵出了第一管水,雖然馬上就因溫度過低重新結冰了,他退開一步,按著有些不適的胸口,擰眉有些怔愣,「夢貘……原來也會死嗎……」
鄭錢聞言睜開眼睛,抱臂盯著他——拜罅隙所賜,這廝目前對所有人抱有懷疑,雖然其本身就挺疑神疑鬼的:「你真的是樂家人嗎?」
樂知年聳肩說:「偏到沒有族譜的旁支。」
大抵是顧慮到很多外族在,鄭錢最後只說:「養土豆的方法,運氣好能養回來。」
樂知年點點頭,又遲緩地「啊」了一聲。
正巧林間引擎轟鳴,飛揚塵土由遠及近——李意揚千里迢迢控了兩輛越野過來。
「只有你一個?」宋皎對此大為光火。
李意揚隨意打過招呼,跳下車頂,說:「抽不開人啦。」
宋皎有些不好的預感,率先挑了左手邊那輛,坐進駕駛位,拿耳朵biubiu調面板。
她手下組員你看我我看你,大抵被上司的臭臉嚇到了,紛紛擠去另一輛,有的甚至變回原型蜷在了後備箱裡,而後在咋呼聲里留下新鮮的尾氣,揚長而去。
面對此情此景,有魚實在無法對前輩抱以謙卑姿態:「你只帶了……這些?」
「你剛來,可能還不了解情況,我們的外勤保障只在考核名詞解釋和年尾總結匯報的時候顯得細緻又漂亮。」李意揚從後備箱拖出輛摩托車,「不過我把穗穗的備用坐騎帶來了,她改造過,賊拉風。」
「你怎麼不把江隊的老頭樂帶來,更拉風。」樂知年不會騎這玩意兒,而且上次差點搞得他喘症復發。
萬銳沒擠上那輛,只好默默占據了這輛後排一角,把自己縮成一團,開始啃肉乾。
鄭錢見怪不怪,仗著個子矮,搶進副駕。
樂知年收好凝核,轉身對著李意揚揉眼睛:「挫啊,中間位不好補眠,你不會為難一名柔弱後勤吧。」
萬銳已經昏睡過去了,嘴裡還咬著半拉牛肉乾。
李意揚只好默默往旁邊移位:「……」
樂知年躥進去坐好,搖下車窗:「有魚同志,你有摩托車駕照,組織知道。」
當事魚:「……」
聯會,薛丁格的調查能力。
有魚把邰秋旻端去后座固定,替他戴頭盔時這廝眼皮半掀,含糊說:「我喜歡……這個……」
「……」什麼亂七八糟的,有魚跨上座位,扣下風鏡,反手比出個V,聲音有點悶,「等下你會更喜歡的。」
他擰動手把,走之前在越野跟前炫了個技,甩尾給前車窗鏟了一堆落葉加碎土,而後像是劈開綠浪的刀,迎著日光,瀟灑衝進林道。
其他人:「……」
樂知年嘖聲說:「我就說他倆報復心有點重吧。」
宋皎忍無可忍:「你能不能閉嘴睡覺!聒噪!」
樂知年心道之前陳延橋失蹤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還想反駁什麼,被李意揚伸手捏暈。
鄭錢昏昏欲睡,但忍不住唉聲嘆氣:「寶貝,我的寶貝喲……」
「可憐的鄭組,您丟了什麼?」
「坑蒙拐騙的家當吧。」宋皎抬起手剎。
李意揚抓住扶手,謹慎道:「皎皎,你確定不會疲勞駕駛嗎?」
「所以,」引擎轟鳴,驚飛了林間最後一波鳥雀,「我們得快一點。」
他們再快也沒見著摩托車的尾氣。
沿途綠意如有實質,正往后座聚集,紛繁光點下,邰秋旻的身體在緩慢恢復。
【有魚。】他以心聲喚道。
有魚覺得這廝簡直是在作弄自己,現下他哪裡能空出手,只好喊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