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引誘進去,再就此封存。
有人曾形容,罅隙就像是一口異化後的縹緲無蹤的墳。
裡頭菌菇叢生,蟲蟻結巢,屍首骨肉作亭房,自成一套生態。
非生非死,難生難死,不生不死。
但是從此只能活在狹小的縫裡,以不明的形態。
可怕嗎?
應當是可怕的。
那為什麼要進去呢?
或許有恨有怨,有奢求有妄譫,有被逼放下但難以放下的東西,或許當時無路可走。
絕望之下的一點糖水,哪怕是燒沸的糖水,也是甜的,也能引得飢腸轆轆的螞蟻趨之若鶩。
有魚環顧四周,抓著邰秋旻的手腕,以防他抽風放招,突然意識到——
那場事故里被判定失蹤或者死亡的人,或許……全在這裡。
第37章 裝乖
幾人沒敢走遠,甚至沒有放槍,鬼知道會招來什麼。
樂知年現在看著身邊的寬葉昌蒲都覺得瘮人,指不定會跳起來撓他一爪。
江誦同宋皎商量過——期間方銳提議,乾脆把這裡全炸了,被駁回——差兩人去探路,餘下的又退回去,在靠門的地方打了個臨時營地。
雖然那門一進來就消失了。
但李意揚一再保證沒有,並在通訊里回覆:「我盯著呢,門是開著的,我還能看見你們呢。」
樂知年保持懷疑:「你確定不是擬像嗎?」
「真的,你不要東張西望啦。」李意揚頓了頓,切成私人頻道安撫說,「你家穗穗正在趕過來呢,放寬心。」
樂知年哽了一下,無力反駁或作出解釋,類似她和她監護人關係並沒有這麼充滿戰友情云云,索性掏出了懷裡的冊子。
這是他這次的主要任務之一,記錄沿途可能出現的文字或徽記,並把它們拓下來。
另一個是帶路,畢竟當年他在骨語水寨事件一線待過兩星期,哪裡都摸透了。
雖然現在看來也沒什麼用,哪裡都不能摸,全是偽物,指不定一個探手就被嚼碎了骨頭。
何況這裡漫天都是鳳眼蓮,可能沒有晝夜概念,影視城的生態放在這裡或許不適用。
只是可能,畢竟他們目前和抓瞎沒什麼兩樣。
「真的不能直接炸嗎?」不遠處,方銳還在堅持。
宋皎煩躁得兔耳朵充血,叉腰站在一塊高石頭上,終於能直視這棒槌——他們這些非人沒有全套裝備,起碼不像樂知年這般戴著護目鏡面罩和頭盔,畢竟自保不取決於裝備——再次解釋道:「我們的目的不是銷毀,是儘可能收集信息,分析問題,以防後續事件!」
「能翻開,」樂知年在吵來吵去的背景音里把那本子扔進江誦懷裡,「但這字我實在看不懂,好難背啊老大。」
他老大垂首瞄過幾眼,表示無能為力,扔還給他,想過幾秒,只能以俗物安撫:「回去給你加錢。」
「加錢不合紀律。」宋皎遙聲說。
「我自己掏腰包!」江誦吼回去。
樂知年熱淚盈眶,直呼這是天下第一好老大,但轉頭看見那些字又垮了臉,活像畢業多年後被抽檢論文的倒霉蛋。
有魚看著那封皮想起來,這玩意兒叫什麼……記事簿……
「哪裡來的?」他問。
樂知年還是改不了叫暱稱的毛病,說:「生生拿過來的。」
有魚略一點頭,偷偷敲了敲邰秋旻的手臂,沒說話。
後者答覆不知道,想了想,加上一句:【你那位太太的體質,真的很奇妙。】
方恕生實在是太招靈啊鬼啊的,有魚有時都很懷疑,他是這麼安穩活到這個年紀的,光靠搖人和時不時爆發的自殺式戰鬥能力麼?
那可真是運氣好。
【記事簿是什麼?】他捂著心口問,【你想得起來麼?】
邰秋旻安靜過一陣,垂首繼續編魚——他手邊已經有一條了,活靈活現,沒人敢碰那些水邊植物,他倒好,上手就扯——不知道是在編謊,還是單純地糾結告知與否,半晌才說:【就是記事簿,罅隙的記事簿,自主生成的。】
有魚一怔:【你的意思是,那玩意兒有自我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