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雖然沒有按她的計劃成事,但意外之下竟能炸出前世滅她闔府的騎兵。有左都尉他們維持施粥秩序,就算沒有分走梁含手底下的人,也可防著他生事。
江陵貪墨案,牽扯甚廣,那位欽差大臣遲遲不肯現身,怕是因為他手中的證據還不足以對梁含發難。
楊書玉只需靜靜等待,城外數以萬計,日日食不果腹的災民遲早有一天會逼他現身。
她就是想看,沒有楊家做楔子來暴露梁含的野心,那位欽差大臣究竟是如何查案的。難道楊府就合該成為他的魚餌?楊伯安自願獻出糧食來賑災還不夠,還要他挨上五十大板來彰顯欽差大臣的明察秋毫?
可笑至極!若不是他等著魚兒入網,遲遲不肯現身,楊伯安怎麼會被梁含連累?楊書玉就是要保著楊裕糧莊的存糧,看他拿什麼來問罪楊家。
馬車調頭回城的時候,林自初並沒有同行,高時明亦然,但這些楊書玉都不關心。
回程路上她仔細地復盤今日的行動,最後得出自己險勝的結論。以及,一個自己不得不接受的事實:江陵有千金,卻不足重。
除了楊伯安重視她,連帶著楊家商行的人會看重她,旁人雖明面上敬重她,卻皆是看在她是江陵楊府獨女的身份上。
嬌縱任性,毫無手段,怕是外人早已寫好給她的判詞。
等楊伯安聞訊趕回府,楊書玉正躺在床上想這些糟心事。深感自己無能的她,把頹然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囡囡。」楊伯安撩簾進來,一臉心疼地坐在床邊,抬手撫摸著她那滿是不服氣的臉,「腳疼不疼?」
楊書玉扁著嘴,那些不爭氣的淚水強忍了許久,現在統統在她至親面前涌了出來。
她不甘心地問:「爹爹,我是怎麼就不願意出府了呢?」
「記得小時候,我經常纏著娘親帶我去商行尋爹爹來著。」
她越說越傷心,可腦海已淡忘的那些記憶卻怎麼也搜尋不到:「街上有好多攤販,樣樣都有趣。那時楊家的商鋪還沒這麼多,卻也撐起了江陵西市。每個鋪面都人來人往,我分明很喜歡去看看的。」
「怎麼後來就不肯再出門了呢?」
若她從小耳濡目染,她也是能成為幫楊伯安打理生意,有能力接手楊家商行的正統少東家的吧。她怎麼就甘心躲在後宅里這麼多年,最後長成今日的模樣?
楊伯安輕嘆一聲,面上滿是懊悔:「囡囡別多想,以前都是爹不好。」
他頓了頓:「以後囡囡想做什麼,爹都支持你。」
「爹總覺得你隨了你娘,現在倒是越看越像是隨我。」楊伯安的神情變得落寞,「爹走到今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楊書玉止了眼淚,驚訝楊伯安會主動說起過往。她過去只知道,父親是被家族除名,變成了沒有宗親的窮小子。而她母親執意嫁給楊伯安,也被家族拋棄了。
所以楊府的家祠,是並沒有所謂的列祖列宗,至今只供著姜荷那一塊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