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松亭笑得發抖。
席必思揚唇聽他笑完,把板栗和炒過的雞肉放下去,說:「不上學也沒什麼,你看,現在你能活那麼久,隨時想去就去了,你時間很多。」
說到最後,他說:「要是能花時間多和我呆著就更好了。」
謝松亭怎麼會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在人的一生里,或者說大部分人的前半生里,都與受教育這個詞脫不開關係,也由此誕生出無限關於教育之路的幻想。
上幼兒園,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學,上研究生,上博士,可能上完博士繼續搞科研,還會進博士後科研工作站。
但謝松亭的人生從十七歲時就斷開了。
宛如硬度高、脆度也高的材料突然崩斷,毫無預兆,無法想像。
席必思說這些是為了寬慰他。
他有了很多時間去思考自己到底要幹什麼,所以沒完成的都可以完成,想做的都可以去做。
如果有遺憾,儘管去彌補。
謝松亭靠著他思考了一會兒,沒有立刻答應回去上學:「……好。」
他還需要思考,想想自己之後怎麼辦。
以後。
時隔十年,他終於也會想以後了。
多虧席必思。
席必思蓋上鍋蓋:「走吧,讓鍋自己煮著,很快好了。」
他們走到沙發,謝松亭在他懷裡找了個位置坐下,像席必思睡覺時貼著自己脖頸那樣貼著他。
謝松亭貼了他一會兒,感覺這樣不太舒服,問:「晚上為什麼非得貼著我脖子睡覺?」
席必思摟著他腰往自己懷裡緊了緊,不知為什麼,竟然沉默了。
謝松亭有些疑惑,卻不催促。
這是什麼很難的問題嗎?
沒有吧。
「虎牙有特殊的感受器,能感覺到人的脈搏,」席必思很久才說,「這樣我睡著了也能知道……你還活著。」
謝松亭連思緒都隨著他的回答靜了靜,這才意識到……
其實十年前,難過的不止他一個。
更有一個旁觀的男孩記住了,放在了心上,並用了十年,想方設法讓他再也做不出類似的事。
這像兩個人共同的傷痕,突然間展開在面前,讓謝松亭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早知道我不說了。」
席必思捏捏他手心,橫在他腰間的手臂收緊,親了一下他頭髮,不想讓他多想。
謝松亭回握住他的手,「沒多想。」
最近席必思帶來的變化實在太多,謝松亭很久沒有類似的想法了,現在更占據他腦海的,是他漫長的壽命和……
席必思。
謝松亭仰頭去吻他,卻吻到下巴,席必思第一次被他主動湊過來索吻,一時反應不過來,怔怔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