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必思,你已經幫我夠多了,可以了。你之前讓你媽幫我縫針,把我從林曉那個宿舍撈出來,還有你現在要幫我上藥,我都還不了你。我不是你,我沒有本錢。
誰要你還。席必思拿著紅花油上他的床,推推他完好的手,說,你過去。
一米二的床,兩個人實在擠,更何況其中一個個子很高,經常運動,肌肉結實。
謝松亭被他擠得挨著牆,趴著被他擦紅花油。那人按開他發紫的淤青,謝松亭用盡所有力氣才讓自己沒叫出來。
太疼了。
牆壁很涼,背上的手才更顯得暖。
席必思摸著他的背,自然知道他多緊繃,說,想叫就叫吧,我又不會笑你,我看著都害怕。
但其實他力道已經很輕柔,且手很穩,他並不害怕,只是緩解謝松亭的緊張。
一次弄完,你快點吧。我忍忍。
謝松亭嫌他廢話多,不肯出聲,埋頭在枕頭上把自己悶住。
他常年在屋裡坐著學習,不見陽光,黑髮和脖頸對比,視覺衝擊力很強。
席必思擦到他肩胛,看著他脖頸凸起的骨頭,慢慢停了。
擦完了?
嗯。席必思收回手,動作有點快,把推到他肩膀的內襯拉下來,說,你別太能忍了。
謝松亭沒聽清,問,嗯?
一小截鼻音很短,像在撒嬌。
席必思起身下床,說你不用這麼忍,有時候想哭就哭。
謝松亭說,對我爸沒用。
席必思頓了頓,說。
對我有用。
謝松亭當時沒懂。
謝松亭:「他想送我那個第一,我沒讓。後來他見著我就想逮住我給我講題,我也沒讓。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賤的,他願意讓我,願意教我,我收著不就好了嗎?
「可我那時候真的只有成績可以說事了,我不想連我最引以為傲的成績都不是我該拿的位置。我願賭服輸。
「我看的電視劇很少,偶爾看到主角固執己見會很不理解,心想你犟什麼?
「輪到自己了我才知道,我比主角犟多了,有些東西不能變就是不能變,不然我自己先崩塌了。
「那是支撐我的東西,拿不到第一,我高三一整年第二也是我學得好,但如果連這一點點變了,我就不是我了。那是我僅剩的驕傲。」
畢京歌:「我敬佩你。只是你也得停止貶低你自己,這不是賤,是你內心的道德標準比許多人都要高,這些幫助對那時候的你來說,就像作弊。也可以說這是你領地意識的一種體現,從小到大你擁有的東西很少。不是你自己學來的,你不覺得是你自己的。」
謝松亭:「我不太想承認,但是你說得對。」
他很快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