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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兩銀子,哪怕對對京中百姓來講,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科舉之路,充滿了錢權利益,在剛剛踏足科舉試場的那一刻,已經讓諸位考生深刻領教到了。

不過這是針對毫無人脈的普通考生,沈江霖的作保人是楊鴻,楊鴻去年考中秀才,以優異成績成為廩生之後,得知沈江霖要下場,毛遂自薦成了沈江霖等人的作保人,倒是讓沈江雲好好地承了楊師兄一次情。

風雪之中,諸多考生涌到了順天府衙門前,擠擠嚷嚷地找著互相結保的人,先找到彼此的,五人一組聚在一起,或是討論今年有可能的考題,或是還在背著經義、請教別人自己這裡對不對;尚未找到結保人的,更是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就怕在關鍵時刻對方沒到,四處找人呼喊,饒是大家都是讀書人,此刻也像菜市場一般,沸反盈天。

突然,衙鼓三號,順天府衙門兩邊洞開,兩排執事拿著肅靜的牌匾左右均列,官兵身穿軍服、腰胯寶刀,腳步迅捷地從衙門內依次而出,兩個書吏搬來書案和官帽椅,衙門前數十盞燈籠依次亮起,一名身穿緋色官服,外罩狐裘大氅的官員,邁著四方步前來。

衙門前東公街上瞬間一靜,不管找沒找到同伴的人,此刻都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主考官順天府尹謝大人到!

沈江霖站在人群前排,眼皮輕輕一掀,忍不住心底有些吸冷氣:嘶,好大的官威啊!

這便是時代的不同,在這個年代,官員與白身之間的階級分明,壁壘立現。

衙門的雜役圍起暖棚在謝府尹身邊,腳邊已經點起了暖爐,熱茶置於手邊,謝識玄掃視了底下的一圈學子們,說了一聲:「開始吧。」,自己在官帽椅上落座,開始監督搜驗。

天寒地凍,萬里飄雪,沈江霖尚且有皮毛覆身,被沈家子弟圍攏在中間擋去風雪,許多學子只著棉布單衣,凍的瑟瑟發抖,但是在謝府尹面前,連腳都不敢跺一下,只讓腳趾在冰冷的靴子裡,慢慢麻木僵硬掉。

衙役維持著秩序,將學子們很快五人五人一組分好排好隊,一組五人需要在主考官面前,脫去上衣和鞋襪,然後一隻手拿著自己的衣物鞋襪,一隻手拿著考籃,給搜子們檢查。

許多人冷到嘴唇青紫發顫,整個人都在發抖,若是遇到倒霉一點的,前面的人考籃里搜查出一些可疑的東西,搜子要反覆查驗確認,那排在後面的考生就要赤裸著上身光著腳忍受更長時間的煎熬。

雖然沈江霖已經聽過兄長的描述,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還是心中挺震驚的,既震驚於科考的紀律之嚴,又震驚於考生的沒有尊嚴。

望著暖棚里坐著,似乎是在圍爐煮茶般閒適的謝府尹,沈江霖隱隱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年代的讀書人對做官有如此強烈的執著了。

輪到了沈江霖他們五人,幾個族人讓沈江霖排在第一個,好快速搜查完快速把衣服穿上。

沈江霖脫下外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凍地哆嗦了一下,小腳踩在混著雪水的青石板地上,寒氣從腳底竄到了眉心,心中哪怕已經做好了受凍的準備,此刻也架不住寒意來襲,沈江霖一向是一個要風度的人,此刻也只能含胸縮背,儘量減少自己的皮膚在空氣中暴露的面積。

書辦迅速地看了一眼沈江霖的面容,又看了下手上的身份文書,只見上頭寫道:

南直隸順天府榮安侯府考生沈江霖,年十一歲,身長四尺七寸,面白無須無痣,圓眼長眉,無胎記。

曾祖沈德修,任正一品鎮北神武大將軍,受封正一品榮安公。

祖父沈世昌,任正二品遼東驃騎大將軍,世襲正一品榮安公。

父沈銳,任正四品太常寺卿,世襲正二品榮安侯。

呦呵,難怪小小年紀就來應考了,原來是位少爺。

書辦動作麻利地驗明正身,蓋上了印鑑,兩個搜子快速開始搜身,沈江霖衣服簡單,摸到那件內里雪貂毛氅衣的時候,搜子們也是面不改色,依照規矩檢查完,就讓沈江霖到一旁穿衣,他們則是快速又看了一遍考籃,將裡面的筆墨硯台都打開看了一眼,魏氏給沈江霖攜帶的乾糧是碎胡餅,已經掰地一塊一塊碎碎的,根本藏不住任何字條,搜子們查驗一番便可通過。

看到這種考籃,搜子們檢查起來心裡也舒坦省事,你好我好大家好,他們亦不想為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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