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和虛弱說:「放開我,不用你扶。」
摻著她的人將她乾脆地送到旁邊的水缸前:「行,那你自己扶著缸吧。」
又揚聲對小道士說:「信思,快去屋裡搬把椅子來,沒見人要摔了嗎。」
小道士信思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他們,聞言連忙去搬椅子。
孟惜和扶著冷冰冰的水缸邊緣勉強站直身體,儘管她很想立刻扭頭就走,但那陣暈眩還沒過去,一放手,只怕她就要往地上委頓了。
因此她一言不發,盯著缸中水面自己波動的倒影,努力站直。
「芳信師叔,椅子來了。」信思把椅子搬過來,有些奇怪問,「芳信師叔認識這位信士嗎?」
芳信將椅子放在孟惜和身後,手一按就把她按在了椅子上。隨口應付好奇的師侄:「再去屋裡給客人倒杯水,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他就站在椅子邊,等信思扭頭進了屋,便伸出手指搭在孟惜和的手腕上給她把起脈。
「來給自己求藥?你這身體是該吃藥了。」芳信說,「虛成這樣,你的夫家難不成苛刻到飯都不給你吃?」
孟惜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與你無關。」
芳信嘆氣,低頭看她:「這麼久了還在記恨我,你的氣性也太大了。」
「沒有記恨,我都不記得你是誰。」孟惜和不看他,只看著那扇半開的門。
「是,不記得我,一看到我就把臉拉這麼長。孟大娘子對誰都這個態度?」
他怎麼聽說孟大娘子在梁京是個長袖善舞,見人三分笑的和氣人?
怎麼對他就只剩「氣人」。
孟惜和不想和這人鬥嘴,反正說不過他,又沒他那麼厚的臉皮。
她在椅子上坐了會兒,感覺暈眩好多了,按著扶手起身:「我走了。」
今日出師不利,沒見到芳緣道長,反而又見到這個冤家。
「就這麼走了,藥不準備要了?」芳信問。
孟惜和到底是忍不住氣,回頭瞪他說:「藥留著你自己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人氣的,她走出去幾步,只覺得天旋地轉——
耳邊聽到遠處一聲驚呼:「哎呀!」
她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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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取善在靈官殿前等了許久,都沒見到姐姐回來,心裡覺得不安,站起來準備往後頭去找人。
這時一個道士匆匆走來,問:「可是孟二娘子?」
「正是。」
孟取善聽到他說:「孟大娘子方才在後堂忽然暈倒了,我們將人安置在香客歇息的廂房裡。」
第14章
太清觀有專供香客留宿休息的房間,打掃得很乾淨,孟取善看到躺在床上的姐姐,立刻去檢查她的情況。
芪官在一旁說:「大娘子在林家吃不好睡不好,身體怎麼受得了呢,方才一路又乘坐馬車轎子上山,顛簸搖晃的,可不就暈了。」
孟取善擔心姐姐身體,對幾個侍女說:「還是要儘快下山回家,找醫官好好看看。」
「五味,你去問問觀里的道長,能不能請人去山下抬個轎子進來。」
「好,二娘,我這就去。」
她轉身還沒出門,進來了個道長說:「信士稍待,方才我們觀中懂藥理的師叔已經幫孟大娘子看過了,說她是情志不舒,氣機郁滯導致的虛弱暈厥,剛才已經給她餵了一丸補心丹。此時宜讓孟大娘子靜心休息為好。」
「後面還在煎藥,也是我們師叔開的一劑補藥,最好等孟大娘子休息過兩個時辰,醒來喝過藥再走。」
孟取善也聽說過太清觀內有厲害的道長會醫術,而且他們考慮得也周到。
「好,那就多謝道長了,我們等人醒了再走,今日要給你們添麻煩了。」
孟取善給五味使了個眼色,五味立刻笑著說要捐些香火錢,聊表感謝。
來給她們傳信的道士就是信思,他親眼看著芳信師叔抱著暈倒的孟大娘子送到這裡,又是拿出芳緣師伯的寶貝丹藥餵人,又是親自去抓藥煎藥,他現在滿腦子的猜測,哪敢再收香火錢。
他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師叔把孟大娘子給氣暈的,心裡還虛著呢。
可他臉皮薄,又說不過伶俐的小侍女,最後還是收了她們感謝的香火錢,趕緊轉身走了。
孟取善一直守在姐姐身邊,芪官五味她們中午在道觀的齋堂吃了,又給她帶了點。
看著姐姐這個樣子,孟取善憂慮地只吃了幾個饅頭配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