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河水波濤,覺得上天好像和她開了個很大的玩笑。
她沒死,他卻死了。
一道白光劈在她的臉龐,雨水沖刷掉了她的表情,讓她分不清滑過臉龐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周媛收起情緒,慢慢的,只留下麻木。
她轉身離去。
藍紫色的衫子在漆黑的山間夜裡,像極了鬼火。
驚雷炸在了西山上空,大雨衝去了所有的痕跡,有些東西,被永遠埋葬在了這個雨夜。
深山,河水。
視而不見,無人問津。
「後來,我找回了我丟失的那隻繡花鞋,雨水那麼大,很快就沖洗乾淨,看不見上面的一點
污泥。哦,對了,我還回到了那個破屋,把劉封放在地上的那把傘也扔到了河裡。」
周媛喃喃道。
「我憑著記憶,跑回了那個小院,找到了放在正屋的門鎖,把院門從外面鎖住,然後爬上了院子外的那棵大樹,再順著樹枝上了院牆,跳進了院子裡。」
周媛忽然笑了,「那棵樹啊,院子裡的人是夠不到的,只有從院外才能爬上去,我那時就知道了,這是上天在幫我啊。」
「然後,我就回了正屋。第二日,劉屯醒來看到了我,我告訴他,昨晚正屋的房頂漏了雨,老爺沒法睡了,他自己一個人帶著雨傘出了門,說是要去於管事處,怕我跑了,還鎖上了院子,我在屋裡將就了一夜,醒來後就來到了院子裡,想要打水燒水喝。」
「那麼大的雨,很快就把我身上淋透了,誰也不知道,我身上的衣衫昨晚就濕透了,更沒人知道,我出去過。」
這時,周媛腦海中閃過一個瞬間,那是她跳下院牆,小跑回正屋的時候,左側後方有一道似有若無的視線,太輕太快,以至於她猛地轉身去看,根本沒有。
只不過是她的錯覺。
盧月照忍著眼中淚水,輕聲問道:「媛媛,你有收到我寫的那封信嗎?」
盧月照和裴祜成婚當日,周媛曾答應回去之後給盧月照寫信,可是盧月照卻遲遲沒有等到,她在給馬大娘送魚後,就將信寫好送出,可是,她依舊沒有等到周媛的回信,更不知曉周媛是否看到。
回憶再次向前,周媛想到了那天,那是改變她命運的一日。
「那天臨近傍晚,我收到了你的信,我想了許久,還是提筆給你寫下了回信,只不過,沒有機會寄出去了。」
因為當晚,她就被自己的丈夫典賣。
「梨兒,可笑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周媛忽然笑了起來,只不過笑中帶淚,更像是在哭,「那時候,趙子路已經幾日沒有歸家,從我公婆猶豫的眼神里,我隱隱知曉他應該是出了事,可是,我還是騙自己沒關係,他只是在朋友家吃多了酒,多玩兒了幾日而已。於是,我在給你的回信上寫了『一切都好』,心中還期盼著他能早日回來......他走的時候還說,回來時要給我帶我最愛吃的冰酪。」
她等啊等,那幾個夜晚,她幾乎徹夜未眠,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他。
可是,她等來的是什麼呢?
是自己心愛的丈夫親手將自己推入了無盡深淵。
想到那日的自己,周媛竟覺得恍如隔世,可是,明明才過了十幾日而已,怎麼她和趙子路就之間就變成了這樣呢?
「我和清明見過趙子路了。」盧月照緩緩開口。
周媛心中突然被一根針刺了一下。
「他......被騙他的人打斷了一條腿,沒了一隻胳膊,心智也有些不清了,恐怕......活不了太久了。」盧月照說道。
聽到趙子路的消息,周媛心下反而鬆了口氣,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她放下了。
「這不是他自作自受嗎,怨不得別人......」周媛的嘴角帶著嘲諷。
或許,等到趙子路身死的那一刻,她才能將這件事真正埋葬。
只是,這傷口太深,需要時間去填平,至於所留的疤痕能不能消失,就不得而知了。
「幾個月前,我們三個還在一起感嘆梅花姐的遭遇,她男人劉大柱就是因為賭錢而被梅花姐趕出了家門,只是沒想到,最後家破人亡的人會是我。」
周媛眼眶濕潤,她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再睜開之時,眼中已經沒有了淚花,只是定定地眺望者前方,那是——東邊。
東鄉,東莊村,她的家。
這樣說來,她其實也不算是一無所有,至少,她還有愛著自己的娘親。
此刻,東方既白。
「媛媛,我們回家吧。」盧月照眼中含淚,握住了周媛的手心。
周媛看向盧月照,點了頭。
裴祜付過錢,看著所雇之人騎著毛驢向著西邊而去。
借趙惠萍的毛驢已經還去,裴祜騎著盧家的馬,盧月照和周媛坐在順路的馬車上,一同向著東莊村而去。
一路山風景變換,三人的心情總算是沒有之前那般陰鬱了。
只是,越靠近東莊村,周媛臉上反而沒有剛踏上回家之路時充滿希冀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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