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猜得出來,敬渝開出的補償,一定是宗家樂見其成的東西,也就是說,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安排好了後續,理所當然地可以讓事情平穩過度下去。
現在這種情況,她再去拒絕宗正,也就不至於因為自己的毀約而心虛,更不會覺得太過難堪了。
昨天晚上令她輾轉反側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已經被他儘量剷平。
敬渝確實考慮得很全面,安排得也足夠妥帖了。
甚至他也可以直接出面替舒純熙回絕宗正,但還是保留了她親自去跟宗正解釋清楚的機會,在宗正的面前維護了她的一分體面,還有抉擇的權利。
舒純熙低下頭,「嗯」了一聲,沒有反對。
敬渝便知道這件事談妥了,眼底的笑意真心了些。
真的感到輕鬆喜悅的時候,在他臉上便能看得到這種表面上很淡的笑容。其實他本就是一個有點寡淡的人,也不會做什麼誇張的表情和舉動。
放下手中的餐具,敬渝又好似不經意地說:
「那我們就下午去領證,兩點出門怎麼樣?」
舒純熙有點心不在焉,胡亂地點了下頭,站起身走出了餐廳,手裡攥著自己的手機。
敬渝對時間的把控沒有出錯,等舒純熙給宗正打的電話被接通時,那邊的人不久前才跟從父親的辦公室里出來。
事情已經被決定下來,他便只有執行的份。
宗正望著手機屏幕上展示的來電人姓名,擰著眉頭,有些無奈地抬頭望了一眼天花板。
初見
時,她就是那種謹慎又防備的樣子,好不容易彼此熟悉了一些,卻沒有所謂的往後日子可以奔赴了。
說再見的時候,她已然又變回了從前那種言簡意賅的模樣,三言兩語地說個清楚,將他拒絕。
「純熙,之前你不能全身心地信任我,我理解你的顧慮。但是現在呢?你自認如今對敬渝這個人的了解還有多少,你又真的能把自己跟舒家的前程託付在他的身上嗎?」
「你可知道自從舒家出事以來,整個南省從中樞到地方區縣,總共空出來多少位置,又有多少人在此之後無聲無息地頂了上來?」
宗正擰緊的眉頭就沒有放下來過,走到落地窗邊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少年心氣始終難以平復,喉嚨里吐納著躥高的怒氣。
「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那些頂上來的官員裡面,少說有四成都是受過他敬家恩惠的門生,而剩下的那六成呢?這兩年幾乎所有人都是他敬宅的座上賓。」
「現在你還覺得,你選擇敬渝真的是明智之舉麼?舒純熙你自己好好想想,他為什麼會跟那些人走得那麼近?實話同你說吧,現在整個南省,他敬渝的權勢地位風頭無兩,簡直是隻手遮天,早就不是兩年前你認識的那個他了!」
「你告訴我,現在他擁有的這一切,其中有沒有你舒家人的一份功勞,如果不是他踩著你們、吞噬了你們原本擁有的,會有今日的他嗎?既然如此,你又憑什麼覺得,你只要嫁給了他,他就會幫你給舒家翻案,然後,再乖乖地吐出他原本已經咽下去的所有好處呢?」
舒純熙愣在電話的那一頭,一隻手死死地握緊靠在耳邊的手機,僵直了身子。
他說得對,她不知道,她又上哪裡知道這些事情呢?
父母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當年家裡出事的時候,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什麼國際局勢、政治鬥爭,她一概不懂,那也從來都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事情。
然後一夜之間,所有的東西都變了,物是人非推著她不得不往前走,小心翼翼地審視著周遭的一切。
她終於常常覺得自己懵懂愚笨,但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就算是想長進,這兩年裡,又有誰會教她這些呢?
她在這世上早已是疲於保命的獨自一個人了。
努力嚅動著唇瓣,舒純熙想發出點聲音來,但又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或許宗正是氣瘋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地污衊她轉而選擇的那個人,也不一定。
但又或許,他說的其實是真的。
最後舒純熙跟宗正又說了些什麼場面話,然後又是怎麼掛的電話,她自己都沒有印象了。
只記得她站在陽台上面,傻傻地待在原地沒有動彈,望著遠處凝望得出了神。
直到兩點之後,等在樓下的敬渝沒有看見舒純熙出現,來敲她的房門,舒純熙才恍然間抬起腳步,動作僵硬地去找自己的身份證件,然後又跟著敬渝的腳步,下了樓,換好鞋,接著再走出大門,跟在他後面上了車。
轎車駛出敬宅,后座的敬渝與舒純熙並肩坐著,目光不遠不近地落在她身上,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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