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渝想著,於是走到這邊,兩個人在初夏還未完全暗下的黃昏天裡,踏上小徑,在幾叢魯冰花面前停了下來。
淡紫色和橙黃色的魯冰花開得熱烈,顏色猶如漸變,只不過在黯淡的天光下看不太清楚,只能勉強辨別出花朵的顏色來。
舒純熙凝眸,目光落在花上沒有移開,但也不會像曾經那樣,跑上前去伸出手摸摸那些花的質感、再丈量一下葉子的寬大。
她沒有那樣悠閒和熱情的心情。
想得有些出神,原本先停下來看花的人不知何時朝自己走近了兩步,縮短了和她之間的距離。
舒純熙視若罔聞,依舊低著頭沒有抬起。
終於,敬渝開口說話了,他問道: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在家裡一切都好嗎,沒遇到什麼難事吧?」
「嗯,」她應了一聲,淡淡地說,「沒有。」
敬渝聽得出來,她還是沒有什麼要跟自己交談的欲望,所有的話,只不過是被他推著問一句,她應付著回答一句,僅此而已。
所以,所有的委婉和試圖讓彼此放鬆一點的開場白,大概對她來說都是沒有用的。
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悶得慌,敬渝撫住一片葉子,握在手裡,還是開門見山地問了:
「聽說你這幾天都出門去見人了,如果你遇到什麼事情了,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身旁的女人總算側過頭來望向他了,目光裡帶著點不算友善的笑意,敬渝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的表情像是在看自己笑話一樣。
應該是他想多了。
撫著葉子的手有點發虛地收了回來,在腰側下意識地揩了兩下,手掌抵在衣服上,對面是不會回答他問題的人,他嘆了口氣,在這無聲的拉鋸戰里,認輸似的閉上了雙眼,緩慢地繼續說道:
「純熙,之前去北省的行程過於突然,我讓人準備的一份文件還沒來得及給你。我知道敬亭的一部分遺產留給你了,但是國內的暮帆商會這邊,我給你和孩子額外留了一份財產,我已經簽過字了,明天我拿給你,你簽好字給我,我讓人去辦財產變更手續,儘快過戶到你的名下。」
說完,舒純熙面上那種玩味的笑容退散了一些,帶著點打量,沖他偏了偏頭,
「這算什麼,對我的補償?」
一聲輕嘆,儘管抑制著發出,卻還是被她的耳朵給捕捉到了,敬渝努力勾起一個唇角的弧度,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地苦澀,
「敬亭的事,我很抱歉,但是事已至此,我只能在這些方面做出點彌補,請你見諒。」
「奧」了一聲,舒純熙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行啊。」
她想敬渝應該會很大方,他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不會是三瓜倆棗,看他想彌補自己的心還是很真誠的。
沒有推辭,沒有客套,沒有嘲諷,加在一起只有三個字。
敬渝盯著眼前的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女人,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頹敗,他有點泄氣,只好接著說道:
「後面這段時間你不用擔心別的事,好好養胎,把孩子平安生下來,至於孩子生下來以後,你是想帶它回莫瑞恩爾,還是留在晝米爾,都聽你的,一切由你做主。」
舒純熙依舊是一個「奧」。
敬渝沒了辦法,破罐子破摔一樣,伸出腳輕輕一踢,把腳邊的一顆碎石子踢到土裡,直接問道:
「你這幾天見的都是些什麼人?」
舒純熙並不意外敬渝知道了,她本也沒打算瞞著,更何況,如果李阿姨不知道,宗正又怎麼會知道呢?而且,她早晚要跟敬渝說這件事的。
於是她說,「我去相親啊。」
敬渝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眯了眯眼睛,卻只看見舒純熙一臉坦然的樣子。
他很快就覺得匪夷所思起來,腦子裡的思緒像是到了一塊斷崖面前,怎麼都過不去了。
「你去相親,你為什麼要去相親?……你要再嫁?」
「對啊。」
「可,可是,你還懷著孩子呢?」
「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總得給孩子找個爸爸吧?」
「你不是認真的吧?」敬渝蹙起眉頭,語氣不覺已經嚴厲起來,「給孩子找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名義上的爸爸,真的會比你帶著孩子留在敬家更好嗎?敬家完全可以保護你們,而且我也會幫你一起照顧孩子,它的成長過程里不會缺少任何別的孩子都有的東西。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0_b/bjZ4J.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