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沒有感受錯,她確實是心情很差,連李阿姨也看出來了。
敬渝嘆出一聲氣音,道:
「我上去看看,你們熱點東西,看等會她願不願意吃。」
交代完,敬渝又從李阿姨手裡面拿回了自己的外套,一步一步地上了樓,往舒純熙的房間走。
他並沒有太醉,腳步依舊沉穩,停在她的房門外。
但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或許她也已經睡著了。
門縫裡面也確實沒有透出光亮,至少房內沒有開燈。
敬渝猶豫了一下,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很快他又想,萬一她還是像上次那樣趴著睡,怎麼辦?
帶著這樣的疑慮,他還是靜悄悄地打開了房門,動作很輕地走了進去。
走廊上的燈順著門開的角度,把光線放了進去,於黑暗中劈開一道亮面。
舒純熙雙手抱膝,坐在床頭,眼皮子抬了一下,看到了逆光站在光裡面的男人。
敬渝本想著就這樣讓門開著,好避嫌,但他打開門之後,才發現舒純熙並沒有在睡覺。
他的夜間視力很好,更何況陽台上的窗簾也沒有拉,還有夜空里照進來的月光。
從走廊里照進來的亮光,就顯得像是打破室內和諧的突兀了。
敬渝沉默著,走了進來,然後手向外輕輕一推,又將門給關上了。
房間這才恢復原先的寧靜。
進來的人則緩緩地走到沙發上坐下。
沙發和床頭,兩個人都沒有再刻意地去打量彼此,就這樣在良夜裡守著自己的位置靜坐著。
敬渝什麼話都沒說。
但舒純熙卻覺得,這是他跟自己無聲的拉鋸,又或者,他這樣僅僅是在默默地陪著她?
想到這兩種可能性,她有點詼諧地勾起唇角,勉強地笑了一下。
敬渝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他能感受得到房間裡著的壓抑的氛圍。
或許以為她睡了,然後進來看看她的選擇本就不對。
否則也不會造成現在這種情況,他走進來,遇上清醒著的她。
她不問什麼,而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能說點什麼。
敬渝只好獨自坐在那裡,望著眼前的空氣,默然地感受著這房間裡的一切。
彼此的呼吸聲,還有她周身散發出來的令人感到悲傷的氣場,亦或是陽台外開始叫囂的春蟲。
或許是酒精讓他有了一種奇妙的錯覺。
仿佛這一夜在他面前將某些東西撕開了一個口子,讓他得以窺見些什麼。
不,應該是面對。
比如,自從兩年前她那麼決然地離開他身邊,一直到敬亭身死,她從莫瑞恩爾回來,一直到這一夜,他們都還沒有像現在這樣與彼此面對面過。
黑夜助長了感官的認知,也滋生了良久以來沉寂在心底的情緒。
現在這種,誰也看不到誰的情況,或許才是最好的。
她消融了對他的疏離和怨怪,而他也不必再掩藏他的思念和愧疚。
他開始眷戀這一刻,多想永遠就這樣停留在這裡。
但他又無可避免地要與她的那份悲傷直面對上。
這叫他怎麼有辦法視而不見?
他的思緒走得很慢,帶著點謹慎,但更多的竟然是不情願。
終於,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場葬禮終究還是影響到了她的情緒。
敬亭的死,她還沒有釋懷。
……
她愛上敬亭了吧。
敬渝的眸子垂下,周身的那種落寞幾乎沒有掩飾,放在身前的雙手緩緩交握在了一起,無奈卻又固執地擰緊,像是一個越來越牢固的結。
所以她這麼傷心。
而他最是無能為力的,恰恰就是她現在的這份傷心。
他有什麼安慰她的資格?
第10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打破這一室靜謐的竟然是一聲肚子的「咕嚕」聲。
在原本沒有聲響的房間裡很明顯。
敬渝如夢初醒,身體先意識一步勾起了唇角,淡淡的,但確實是一個笑。
他站起身來,對著床頭那縮成一小團的身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