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裡待久了,突然被光亮刺進來,是會感到驚顫疼痛的。
雲舒像是被燙傷,渾身都是火辣辣的痛感,她喉嚨都開始乾澀,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大腦停擺,根本無法做出反應,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不要給出什麼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清了下嗓子,說:「如果從來只做正確的事,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錯誤。湯先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有點不明白您的意思。」
湯煜明笑了笑,「那麼我們開誠布公地講,湯家和梁家聯姻百利無一害,但你也知道,梁思憫那條線幾乎是斷了,你哥哥和湯斯嘉倒是還有戲,但你哥哥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很難被安排。梁家不會逼迫你,但恐怕梁家人也清楚地知道,你嫁到湯家來,會有多麼大的效益產生,雲舒,他們已經很尊重你了,供養你長這麼大,給與了厚愛,如果你連這唯一一點小小的回報都不能做出來,或許他們不會說什麼,但人心中都有一桿秤,你覺得在這個天平之上,你再和梁思諶在一起的概率,有多大呢?」
雲舒抿著唇不作聲。
湯煜明步步緊逼,「成年人只談利益,不計較感情,才是更成熟的表現。雲舒,你哥哥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我希望你考慮一下我,對你對我對湯家和梁家,四贏的事,是很划算的買賣。但你跟你哥在一起,你可能輸掉一切,你很聰明,應該懂我的意思。」
「湯總,挖牆角挖到我這裡,是不是不太好?」
樓上清了場,此時卻突兀地響起一道男聲。
雲舒心臟驀地停跳一下,愕然轉頭,梁思諶正緩步走過來,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也壓不住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壓迫感和疏冷氣質,鏡片後的目光也冰冷銳利,此時勾唇一笑,「我說不會讓她輸,她就不會輸。但湯總就未必了,畢竟梁氏會永遠姓梁,湯家就不一定了。即便她不是我的愛人,只是我的妹妹,你也過不了我這關。」
湯煜明收起那副溫和禮貌的表情,也換上嚴肅和冷淡,盯著梁思諶,大概有些意外他突然過來,也有些意外餐廳怎麼放他上來的,手指微微攥緊手邊的杯子,平靜片刻才開口:「梁思諶,你比我想像中還要狂傲。」
對方都開始直呼其名,梁思諶也不再繃著,冷笑一聲,「你來撬我牆角,我還要笑臉相迎嗎?你真當我妹妹是撿來的小可憐,省省吧,她是我們家的掌上明珠,你算哪根蔥,從小到大她是我親自教的,我現在教訓她兩句都要時刻看她臉色怕她生氣,輪得到你教育她?」
「你在怕什麼?」湯煜明冷冷看他,「你這麼著急趕過來,難不成是害怕我三言兩語就能讓她動搖?如果梁總這麼自信,不該這麼如臨大敵。」
「蒼蠅不咬人它噁心人,我的人,我要保證她絕對的安全以及好心情,湯煜明,你越界了。把你的心思收回去,我原本還在想怎麼跟你道歉,是我沒跟我媽那邊同步消息,讓她誤會了,但你現在讓我很惱火,我不喜歡有人覬覦我的東西。」
「她有選擇權。」湯煜明看了雲舒一眼,繼而又回過頭看梁思諶,「你這麼獨斷專制,我都要懷疑她是自願的嗎?」
「不勞你操心。」梁思諶臉色徹底冷下來,「管好你自己。」
「能讓她說句話嗎?」湯煜明攤手,「你管得也挺寬的,她是個人,不是個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