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射箭館接待了一群醉醺醺的白領,四個大男人結伴同行。
席冷剛忙完自己的事,經過隔壁玻璃窗外,就見同事正在挨訓。
中年男人油光滿面,肥肉橫飛,嘴裡罵罵咧咧的無非是「你們這弓鐵定有問題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拉不開/射不准」之類,對自己的身體素質全無自知之明。
幾個男人拉幫結派,酒後妄為。年輕的女教練沒經歷過這種仗勢,臉上的笑比哭更苦。
席冷在玻璃門外多停了會兒,又見到令人作嘔的一幕。
女教練讓一名顧客站到身後,把手放到自己的肩臂上:「對,感受我的肌肉發力……」
可這男人明顯另有企圖,變著法子揩油,社交禮儀學到了狗肚子裡。
席冷閒來沒事,推門而入。
幾雙眼睛被動靜吸引,轉過來瞥了眼,隨後齊齊愣住,目不轉睛盯住大門那邊款步而來的男人。
寬鬆的黑色半袖,闊腿白色長褲,袖口因為過長而挽起兩圈,露出大半截白皙有力的手臂,修長脖頸上一條藍白配色的絲巾,鬆散地綁著。
他的臉上還戴了副透明護目鏡,更襯得臉部線條流暢利落。即便手臂肌肉線條清晰可見,骨相也立體轉折分明,但配上那頎長高挑的身材、冷白如玉的肌膚,看在幾個滿肚肥腸的男人眼裡,便只有三個字——
小白臉。
強烈的危機感和敵意頓時從心底竄起,尤其是在女教練表情大變,從為難萎靡轉變成發自內心的喜悅之後。
一人毫不給面子,當著新來的助教把手裡的反曲弓一扔,貶斥道:「你們店收費那麼高,用的這什麼破弓,壓根兒射不准。」
席冷從人群中穿過去,從牆上取了一把機械複合弓,像個盡職盡責的教練般,溫和地提供指導:「那換這把試試。」
席冷目視前方,拉弓,不急不緩地介紹:「這是機械複合弓。」
視線匯聚到他身上,他後腦勺上還有個百分百「小白臉」標誌的小辮,中長發凌亂不羈,像是天生的自然卷。
幾個爺們兒被他掃了興,見他冷傲自負的模樣,又多了幾分看熱鬧的心思,興致勃勃等著他出洋相。
然而他身姿沉穩,不動如山,只鬆開幾根修長漂亮的手指,機械複合弓上的長箭應聲而出,正中十米開外的靶心。
而剛剛射出完美一箭的人,仍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平緩地說明:「這弓的精度只受瞄準的影響。」
之前揩油的肥胖男人最興奮,迫不及待想要一展雄風:「什麼意思?瞄準了就能射中?」
「對。」席冷左手抬起弓,右手虛勾著支箭,對著他慢悠悠道,「所以,如果我爆了你的頭,那肯定是我故意的。」
男人頓時臉色煞白。
席冷慢條斯理睥睨著他,半晌,只把手裡的弓往前一遞:「給。」
男人反而大驚小怪,差點被那重量帶著跪下去,提前給對方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