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裝作理中客:「容/張會在平昌後慢慢隱退的,他倆的關係本來就有裂痕。」
冬管中心正在為首都冬奧預熱的興頭上,輿論帶來了熱度,他們索性抓住話題施壓。
「如果能在全錦賽合體出戰,我們就不追究你們大鬧滑協的事。」領導說。
畢竟,他們連運動員籍都註冊好了。
領導的語氣懇切得很,目光也灼灼,巴望著他們能鬆口。
容翡能答應這個請求,全憑自己心中的大義,首都冬奧凝聚了各行各業各方的努力,她並不想讓自己奪走關注的焦點。
但恢復訓練就成了問題。
結束所有陪賽工作,她馬不停蹄回國,當晚和張晨旭匯合,次日就調整好了訓練狀態。
彼時時間緊迫,為了全心全意備戰全錦,他們整天泡在俱樂部。
早上陸訓,下午上冰,日子規律且無趣,晚上還要忙著復盤訓練情況。
葉紹瑤支著下巴,問:「然後你倆又滑出感情了?」
「是因為我哮喘犯了,在全錦賽結束的那天晚上。」容翡扶額,捻著病號服的線頭。
她此刻正在醫院裡,單獨的病房只有孤零零一道身影,床頭開著微光,是室內唯一的暖色。
突變的話鋒讓葉紹瑤一怔,音量不自覺高了八度:「哮喘?你現在還好嗎?」
她都快忘了,容翡自小帶有哮喘病,但這十幾年沒再犯過,總以為痊癒了。
現在看來,只是沒有達到發作的閾值而已。
難受感席捲全身的瞬間,大腦是空白的,她只是不想倒下,但每一處關節都使不上勁。
咚——
她用頭抵住冰面,想給胸腔留出大起大伏的餘地,但心肺和氣管如同老舊的風箱,怎樣鼓動都費力。
此刻的內心已經歸於平靜,但她後怕。
如果當時,張晨旭沒有在她周圍,落單的她會迎來什麼樣的下場。
「我以為所有的喜歡都褪色了,他只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好朋友。」容翡垂下眉眼。
但她好像沒辦法想像沒有他的生活。
像領獎台被抹掉一半,滑冰的鞋只有一隻,她會像失去左右手一樣難過。
可如果不做出選擇,這樣的生活很快就會到來。
一旦宣布退役,他們就會歸入平靜的人海。
葉紹瑤沉吟:「張晨旭呢?」
「他最近可忙。」
住院這兩天,她無心管理任何事,連教練課是張晨旭代上的。
聽隊裡的同事說,他在課後登門拜訪了自己的母親和姑姑,說明緣由還賠禮道歉。
雖然急性哮喘的發作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你倆的年齡加起來都夠領退休金了,」葉紹瑤在局外干著急,「還玩什麼蒙太奇。」
感情總會把人變得古怪。
就像當初那句「今朝有酒今朝醉」,也是容翡說出口的。
電話那頭有人推門,應該是張晨旭帶著打包好的晚飯來了,腳步走進,把她的病床搖上來。
容翡趕緊轉移話題,捂著話筒小聲道:「算了,我和你這個母胎單身說什麼。」
「誰承認我母胎單身了。」葉紹瑤矢口否認。
「什麼,」這回輪到容翡驚訝,差點掀掉架在床上的桌板,「誰把我家小白菜薅了?」
回過神,她憑自己的推理鎖定嫌疑人:「是你嗎,小竹馬?」
仿佛要把手機鑽破,一副問罪的模樣。
張晨旭拍著她的背順氣,怕床上的姑娘又撅過去:「這麼激動幹嘛?」
她毫無悔意,抓著他的手猛拍:「我倆嗑的青梅竹馬處對象了!」
反觀張晨旭不顯山露水,只是語氣微有訝異:「什麼時候的事?」
「年初,冬奧會之後。」季林越回答。
翻著日曆算日子,一年都快過去了。
容翡搖頭,故意嗆聲:「哎,還是感情淡了。」
他倆真是屬王八,誰都沒想起來吭一聲。
葉紹瑤「嘁」了聲,怎麼惡人先告狀。
她並沒有因為好友的斥責感到理虧。
畢竟有他們兩隻王八在前,她和季林越只是把戰果拉到了1:1。
而已。
話題扯了老遠,張晨旭在病房忙前忙後,容翡說到最近巡演的音樂劇,誰都忘了這通電話的目的。
只有狀況外的葉紹瑤把最初的問題埋在心裡。
她沒點破。
這是他們的癥結,應該由他們自己解決才對。
但她並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在第二天就迎來後續。
趕一大早,葉紹瑤剛從夢中甦醒,就被朋友圈的轟動新聞炸了起來。
「他們?啊?我好像被瓜田踢走的猹。」
她在對話框裡語無倫次,手指不受控地給季林越發消息。
對方回復了一個表情包,是前幾天剛從她這裡薅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