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行,黎又瑜手忍不住顫抖,那天車上的神秘人側臉,他至少看過一百遍,若那人真是趙禹庭,他怕他忍不住上前質問,質問他跟父親說過什麼,為什麼父親回家後的凌晨從高樓一躍而下。
「十六層到了。」
黎又瑜跟在隊伍的最後進入十六層,腳下映著水晶燈的黑金色大理石耀的他眼睛疼,跟著他們進入一個超大的房間,房間中央是十個圓形展示台,台下是兩排真皮沙發和亮檯燈。
按規矩,淘汰品不允許在上層人士前直立,不准高過他們的頭頂,進入房間的他們不允許穿鞋,不能走著進去,必須跪行,黎又瑜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終跪著挪進房間。
他們像供人挑選的商品跪坐在展示台上,黎又瑜不自在地扣著手指指甲,羞恥感幾乎將他淹沒,他們沒有人權,沒有尊嚴,只是商品。
大門再次打開,幾個上層男人互相說著「請」相繼而入,展示台沒開燈,黎又瑜抬眼,死死盯著大門方向。
七、八個男人陸續落座,黎又瑜一一掃過,沒有一張臉與那人相似。
門口再次傳來恭維聲:「小趙總,好久不見,您日理萬機啊,約你一次可不容易。」
「陳總,可別拿我打趣,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今天我請。」
黎又瑜渾身緊繃,眼睛不眨不眨,直到兩個男人進入房間落到主座,黎又瑜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先前說話的應該是陳總,身形偏肥胖,略成熟。
旁邊的是陳總口中的趙總,一群人正圍著他恭維,他穿著皮夾克,臉上桀驁不訓的表情與他的談吐都向黎又瑜傳遞一個信息:他不是趙禹庭。
一個人的穿衣打扮、說話談吐,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這個人的內在素養和他個性特徵,眼前趙總,明顯與大家所耳熟的趙禹庭不是同個風格,這人,不是趙禹庭,也不是他要找的神秘人。
Sam狗腿地替他們倒酒,抬手,數十道追光燈照向各個展示台,黎又瑜只覺得他像脫光的肉赤裸裸展示在眾人眼前,台下眾人的臉沒有一張符合他要找的人,台下的人捧著姓趙的:「小趙總,可有合你眼緣的?你先選。」
「你們選,我今天只是來湊熱鬧。」
黎又瑜有些不舒服,心理上的排斥、緊張,加上房間濃濃的香氣,混合在一起令他喉嚨發癢,微微後退半步,只這半步,他被最先進入房間的一個條紋西裝男人注意到,男人按亮十號展示台,台下鬨笑聲四起。
另外九盞燈熄滅,只余黎又瑜所在的十號亮著,所有目光聚在他身上,想逃,又生生止住腳步,西江月能在寸土寸金的東遠經營,自有他們的一套管理體系,臨陣脫逃,不脫層皮也得斷只手腳。
「你,過來。」條紋男指著他,用命令的語氣道。
黎又瑜站著沒動。
Sam像皇宮裡狗腿的公公半彎著腰,小跑著上台拽黎又瑜:「吳總您見諒,新人,怕羞。」
吳總大笑:「新人啊,新人好,來來來,坐到這裡來。」吳總指指腳邊,「叫什麼名字?」
黎又瑜捏緊拳頭,腦海里衡量著對抗西江月的勝算,若是這個吳總對他動手動腳,他是先出拳頭,還是先腳踹。
Sam一把將他往吳總身邊推,黎又瑜用力往旁邊躲,跌坐在吳總腳邊,Sam陪著笑:「吳總,他叫清風。」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清風好,清風好。」
黎又瑜差點被這故作賣弄的吳總噁心吐了,強忍沒笑出聲。
吳總不懷好意地打量黎又瑜:「新來的啊,都會些什麼?接吻會嗎?吻十分鐘,這些全是你的。」
說著吳總拍了拍桌上的一沓票子,沒等黎又瑜回答,Sam上前按住他肩,對吳總笑著解釋:「新來的,純的很,還沒教到接吻呢,我現在教,現在教。」
引的眾人大笑,有人起鬨:「現場教學好啊,來來來,我來計時。」
黎又瑜想跑,Sam湊到他耳朵,小聲:「借位而已,來這裡都是為了錢,別跟錢過不去,那些錢,提成你拿一半。」
Sam半攬著黎又瑜的腰將他放倒,嘴唇落在他臉上兩公分左右,滿屋掌聲,只有黎又瑜想吐。
吳總滿意了,「Sam啊,你這教學質量不行啊,我來教點實用的。」
眼看吳總的手即將搭到肩膀,黎又瑜實在沒忍住,胃裡一陣翻騰,喉嚨一松,直接吐了。
左邊的正是他們口中的小趙總,這一吐,小趙總差點沒蹦起來。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打破詭異安靜的是小趙總尖銳地暴鳴:「你搞什麼?我操了,我問你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