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常睢領口還會發光?
二皇子仔細看去,卻發現那淡到幾乎要被忽略的微光不是來自衣服, 而是衣服上落下的一些植物碎屑,那碎屑是……銀光藤。
「你是黑衣人!?」太過震驚,以至於二皇子質問的話脫口而出。
常睢驚訝地看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也從常睢的驚訝中得到了答案。
常睢不知道二皇子怎麼發現的,還是如此篤定的口味。
太過意外,以至於他沒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他知道二皇子原本對他就有特殊的共鳴之情,所以他打算利用黑衣人的身份,報復二皇子傷害相和頌之余,將恐懼刻入二皇子的身體,讓二皇子徹底陷入絕望,然後再用自己本來的身份出現,平復他慌亂的心情。
這個時候,無論二皇子會不會懷疑他的身份,心中也會不由自主地對他一定的正向情感。
到時月魂草帶來的情緒影響,便有了根源,不會讓二皇子本人產生排斥懷疑的心情。
無法察覺,甚至認為是自己內心油然而生的情感才不會被抗拒,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當然,他也沒打算隱瞞自己黑衣人的身份,但他準備寄生二皇子之後,再慢慢讓二皇子察覺到這件事情。
被認為是自然滋生的保護欲,以及對黑衣人的恐懼忌憚……正反兩面情感都牢牢的控制住二皇子,他努力將寄生二皇子的影響降到最低。
卻沒想到,在他寄生前,二皇子竟然發現了他的身份。
常睢低下頭,他沒有看出自己身上的破綻。
他的眼睛和烏鴉的眼睛都能看到黑暗中的世界,自然不會注意到那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銀光藤碎屑了。
不過被二皇子提前發現了也沒關係。
「因為我傷害了相和頌,所以你要故意折磨我?」二皇子想起自己所遭受的侮辱,情緒無法控制,忍不住咬牙切齒質問。
「你應該我問我為什麼沒有殺你,還放了你。」常睢道。
二皇子也是被黑衣常睢折磨得沒有了底線。
明明之前因為相和頌敢和他討價還價,他就對相和頌起了殺心,現在聽著常睢說著沒有殺他的話語,他竟然有一瞬間覺得常睢確實對他心軟了。
甚至為此緩解了幾分怒火。
他為自己的情緒感到荒謬。
「所以,你為什麼不殺我?」不由自主的,他再次問這個問題。
「因為你和我很像。」常睢狀似誠懇地對二皇子道,將二皇子曾經的話術奉還給二皇子。
二皇子既然這麼對他說過,就說明這種話術是可以觸動他的內心。
二皇子防備地看向常睢,看到那雙微微泛著光亮的瞳孔。
常睢輕聲道。
「難道你覺得我們不像嗎?頌哥為什麼要給我要舉薦名額,不過是因為我的天賦低微……因為天賦低微,所有人都認為我緊扒著相和頌不放,相弘想讓我相和頌的僕從進入上天宮,可是我並不想認命。」
同樣天賦低微的處境讓二皇子眉間微動。
「你和我一樣,也不想認命,所以也才來到這裡。」
「雖然你很可惡,但是你曾經說過,我們倆很像,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想要幫助我,這就是我留你一命的原因,而且我和你一樣,想看看,和我很像的另一個人,究竟能不能改變天賦的枷鎖,走向成功。」
二皇子身體微震。
二皇子最缺少的便是肯定,尤其是現在,常睢的話準確地擊中了他的內心。
人最不能承受的就是對自己對自己的詆毀。
常睢所扮演的黑衣人是在二皇子對自己最為失望的情況下出現的,不可否認,黑衣人給二皇子帶來了很多恐懼,但是讓他精神時刻緊繃的黑衣人,也沖淡了他對自己的否定。
他可以將所有的恐懼和憎恨全都放在黑衣人身上,不用再面對自己對自己的失望,自己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拷問。
可是黑衣常睢在臨走前,選擇再次拋棄他。
二皇子再次感受到死亡和絕望。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加深了對他本身價值的否定。
像是在說,沒有能力,他依靠自己只能做一個工具人,被折磨、被侮辱,然而即便如此,他也難逃更加殘酷的命運。
他一個人什麼也做不到。
他對黑衣人的恐懼,遠不及對自我價值的被否定來的恐懼。
所以即使在睡夢中,他也會中途驚醒,擔心因為自己的無價值,再次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