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微涼顯然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聞言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被識破的心虛,反倒是語氣里多了幾分堅定。
「三個月以前。」
聽到這話的謝訦臉上一愣,隨後便意識到謝微涼口中說的三個月前,正是她要去鵲山的那一段時間。
更有甚者,甚至還可能是在更早之前。
想到這裡,謝訦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看著謝微涼的表情也多了幾分認真,再不復先前的調笑。
他似乎,又發現了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所謂皇后的另一副面孔。
不過……在謝訦心中那一抹異樣過去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對發現同類的竊喜。
她和他,是同一類人。
這個認知顯然讓他心情愉悅,就連臉上也帶了一絲笑容。
謝訦並不知曉自己心中這抹奇怪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只是他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習慣了將內心的計劃和眼前這人分享了。而且,自己似乎還很享受這種感覺。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激動,又有些迷茫。
而在欣喜之餘,他又有一絲害怕,這種自己隱藏在心中許久的隱秘事物忽然被另一人知曉,且對方不僅對他表現了巨大的支持,甚至還和自己一起瘋狂。
每每想到這些,謝訦便壓抑不住自己內心那股激動之情,在謝微涼看不見的角落,他的雙手握拳,隨後逐漸攥緊。
忽得,他的心頭又湧上了一陣慌張,隨後一顆心便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周旁似乎還傳來遙遠的嘲笑聲,呵斥他不應當將自己的真實想法暴露出來。
欣喜、激動、害怕、不安……
緊隨其後的,內心當中幾種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它們互相爭鬥著,然而卻沒有任何一種可以完全地占據上風。
這讓謝訦一時陷入了迷茫,隨之而來的,複雜的心緒便帶來了神情的進一步冷淡。
而這一切落在謝微涼眼中,心中便多了幾分疑惑,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安。
難道是自己將他騙得太慘了?
還是自己的計劃太有衝擊力了,太過於張狂了?
也許……自己真的應該聽系統的,換一種更加溫和一點的說法。
想到這裡,她看向謝訦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隨後,似是自說自話一般開口道:「不行,開弓可沒有回頭箭,反正都這樣了……」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變得清明,決定再為謝訦吃一個定心丸,也像是在說服自己:「陛下,臣妾前幾日前去探望受傷的翟凌大人,翟大人雖年過半百,卻依然表示願意支持陛下大業。」
翟凌還在朝堂之時便以直言進諫聞名,然而這幾年世家壯大,同他一樣剛正不阿的官員紛紛遭到打壓,再難出頭。
或許,他如今在朝中孤立無援,拉攏這樣的一批人也未嘗不可。
想到這裡的謝訦豁然開朗,同時心中那股巨大的欣喜占據了上風,順利將其餘的複雜情感都壓下之後,緊隨其後的便是蓬勃的幹勁。
內心的一切疑惑仿若都在這一瞬間得到了解決,此時的謝訦早已經是幹勁十足,就連語氣也多了幾分威嚴。
隨後,只見他薄唇微張,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依照這個來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看了一眼手裡的奏摺,隨後便將目光放在了謝微涼的身上,
「收到!」還處於自己思緒當中的謝微涼下意識回應道,卻突然發現了什麼,輕聲道,「啊?」
此時已經聽清對方說什麼的謝微涼頓時清醒了過來,隨後便對上謝訦一雙略帶著笑意的眸子。
細看這下,他的臉上似乎還閃過一抹得意。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皇后了。」不知是否是謝微涼的錯覺,她隱約從謝訦的話里聽出來一絲釋然。
而後,她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帶著一絲慍意:「所以,陛下早就料到臣妾會呈上這份摺子?」
謝訦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見狀臉上露出一抹疑惑和驚訝。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嘴角微微上揚:「皇后冰雪聰明,又善於洞察人心,自然能將這件事辦好的,對吧?」
不知為何,謝微涼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
就例如,將謝訦口中的話換個主語,就會和她那平日裡慣會使喚人的上司一模一樣。
停!
猛然發現自己腦海中的可怕想法,謝微涼慌忙搖了搖頭,試圖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做完這一期後,她的臉上便又換上了那副完美得挑剔不出一丁點兒錯誤的笑容,語氣也是公事公辦:「陛下既然已經有了決斷,那臣妾
遵命便是。」
與此同時,她也在心裡暗自道。
謝訦這廝,分明是挖好了坑等著自己跳呢!
而站在對面的謝訦還在被謝微涼突然轉變的態度打得措手不及,更遑論知曉她現在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