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涼見狀也端著酒杯,面帶笑容站了起來。
「見過皇后娘娘。」
「侯爺好。」
注意到對方打量自己的目光,謝微涼眉目低垂,也在不著痕跡地觀察著他。
眼前這人,便是跟隨先帝屢立戰功,在功成名就之時又帶著妻子歸隱,現在又一舉扭轉西北戰局的忠勇侯。
想起那位颯爽的女子,謝微涼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收緊,眼神也有些晦暗。
而在她思考的時候,侯非也同樣在觀察著眼前這位久聞大名的皇后。
這位皇后的種種舉措,即便是他在京城之外也有所耳聞。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侯非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微微俯下了身,語氣恭敬:「微臣敬娘娘,多謝娘娘對內人的照顧。」
謝微涼倒是沒有預料到對方居然會主動提起此事,臉上露出一抹驚愕,但隨後便又恢復了正常,舉起酒杯。
兩個酒杯在空中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隨後,謝微涼輕聲道:「終歸還是本宮思慮不全,還望侯爺節哀。」
說罷便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而侯非就這樣看著她,半晌突然笑出了聲:「娘娘豁達,只是陰陽兩隔,又豈是這麼容易看開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是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
謝微涼離得最近,侯非的一舉一動自然是盡收眼底。
注意到他手裡被布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不知為何,謝微涼的心中突然湧出了一陣怪異的感覺。
然而接下來候非的話似是印證了她的猜想一般,只見他伸出右手,將上面的布料一層一層地揭開,而裡面的東西也終於露出了真容——
謝微涼目光落在那東西上,瞳孔驟然縮緊。
「這是……」說這話的時候,她看向對面的候非,就連語氣也有些不易察覺顫抖。
而她的一舉一動自然被候非收入眼中,他盯著手裡的虎符,眼中充滿了懷念:「這是我在蕭家軍行軍的路上找到的。」
謝微涼想起謝訦曾派人暗中調查此事,難道是……
似是知道她內心所想,候非搖了搖頭:「和他無關,是我自己調查的。」
而說完這話後,他的目光便緩緩落在那枚象徵著蕭家軍的虎符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謝微涼緩緩開口:「蕭將軍既以出事,那這虎符又為何會在……」
聽到她這樣說後,候非突然抬起了頭,表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憤怒:「為何在臣的手裡,不在陛下手裡嗎?」
雖然不知道候非突然生氣是為何,可謝微涼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動聲色道:「侯爺這話從何說起,虎符事關一軍調動,自古以來便是一分為二,國君和主帥分而持之。」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候非的表情,心中的那抹沉重隨著口中的話說完之後非但沒有輕鬆半點,反倒更添了幾分重量。
而在她的話說完之後,侯非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就連語氣也帶了幾分激烈:「所以,便可以以平定西北為由,讓她出兵,隨後再派人中途攔截,殺掉主帥,奪了她的虎符?」
「什麼?」謝微涼一愣,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
而對面的侯非見狀,喉嚨里露出一抹冷笑,隨後不屑道:「堂堂一國之君,為了兵權,居然能幹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假以時日,還如何讓群臣信服?」
事到如今,謝微涼哪裡還能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只是心中的疑惑卻愈發強烈。
但無論如何,以謝訦的,是萬萬做不出在西北戰事緊張之時還削弱援軍的事,這其中必然有蹊蹺。
只是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謝微涼卻是一句話也不能和侯非說。
而候非見她並沒有反駁,冷笑一聲,隨後便離開了宴會。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雖然宴席上觥籌交錯、絲竹之聲依舊,可謝微涼卻變得心不在焉。
尤其是,直到宴會結束,謝訦再也沒有回來過。
崇德殿
謝微涼是帶著一腔心事回到崇德殿的。
「娘娘?」竹沫一直在殿門口等候著什麼,見狀連忙迎了上來。
注意到謝微涼疲憊的神情,她先是一愣,隨後便感覺到手下的皮膚涼得厲害,連忙朝著一旁的宮女吩咐道:「快,趕緊把薑湯拿到殿內。」
說完這話後,竹沫又將手中的手爐放到了謝微涼的手裡,臉上是滿滿的心疼:「這是怎麼了?怎的參加了一趟宴會,手腳都涼成這樣?」
聞言,謝微涼輕輕搖了搖頭:「沒事。」
而竹沫聽到這話後臉上的表情一怔,隨後便又恢復了正常:「奴婢先前派人在爐火上煨著湯,娘娘喝點吧。」
「好。」謝微涼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