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為何,蘇清妤突然覺得他仿佛身處雲端之上,遙不可及。
在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們不論是身份或者地位都是天差地別。
蕭嫣然哼道:「爹爹,你看傅相都誇我呢,也就爹爹你覺得我丟人。」比起那些官員,蕭嫣然倒是一點都不怕傅清玄,甚至覺得他親切隨和,很是欽慕他,不過這其中並不含男女之情。不知為何,面對著他,她覺得但凡有一點男女情愫都是對他的一種褻瀆與不敬。
「人家不過客氣一下,你這小傻瓜還當真了。」秦王好笑地點了點頭她小巧的鼻子道。
蕭嫣然撅了撅小嘴,十分不滿,「爹爹。」
「好了,你去找你的朋友吧,別讓她們等急了。」秦王拍了拍蕭嫣然的頭,寵溺道,而後目光落向蘇清妤等人。
傅清玄亦隨著秦王看過來,看到蘇清妤,他微笑頷首,笑容溫和有禮卻又透著若有似無的距離感。
站在高台下,她也只能仰望著他,而蕭嫣然卻能肆無忌憚地站在他的身旁,與他平視,說話,她心口微緊,莫名地有些不好受。
兩人明明隔得那麼近,她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一旦試圖逾越,將會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這樣的想法令她從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寒意,她別開目光,不再看他,更在心底築起一面高牆,將他阻隔在外頭。
忽然一陣激烈的歡呼聲從人群中傳來,吸引了蘇清妤等人的目光。
寬闊的校場被布置成鞠域,周圍有柵欄圍擋,場上共十二名男子,分作兩隊,一隊著白色武士服,另一隊著黑色武士服,此時兩隊鏖戰正酣。
場上一男子極其惹人注目,只見他穿著黑色武士服,猿背蜂腰,五官硬朗,濃眉高鼻。
他的隊友將鞠傳給他,他身形矯健,奔走如虎,逼得對手幾乎無招架之力,覷到機會他一個利落敏捷的飛踢,將鞠踢入門洞之中,緊接著又是一陣歡呼吶喊。
「那是我兄長,厲害吧?」蕭嫣然驕傲的聲音傳到蘇清妤等人的耳中。
蘇迎雪心中一動,目光定在那人身上。
原來他就是蕭祈安,她之前只聽說他武藝不凡,容貌端正,不成想人物竟是如此出眾,既高大英俊,又意氣風發。
「我兄長每年都會在蹴鞠會上博得頭籌的。」蕭嫣然繼續得意洋洋地說。
這些事她早就與沈姚華說過無數遍了,可蘇清妤和蘇迎雪沒聽過,所以才忍不住又說了一遍。她希望所有人都知曉她的兄長很厲害。
蘇迎雪倒是不管他能不能博得頭籌,她只知道他是秦王的嫡長子,妻子已亡故,至今未續弦。聽說他一直對亡妻念念不忘,所以才不肯再娶,唯一的妾室卻是秦王妃硬塞給他的。
若真是如此,他倒是一個痴情郎。
蘇清妤一直在暗暗觀察著蘇迎雪,從她的神色中窺探到隱藏在她心底的某些心思,她不覺往蕭嫣然那看了一眼。
蕭嫣然看起來很崇拜她的兄長。若是被她知曉,蘇迎雪覬覦她的兄長,不知道她會不會大發雷霆,將她們姐妹趕出莊園?
大概是會的吧。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一起,她有些想笑。
「你笑什麼?是覺得本郡主大言不慚麼?」
蕭嫣然剛好往蘇清妤那邊投去視線,然後看到她唇角還不曾抹去的笑容,心中頓時來氣。
蘇清妤唇角微滯,只好柔聲解釋:「郡主莫要誤會,我信你所說的話,方才笑是因心中喜悅,所以才笑。」
「你喜悅什麼?」蕭嫣然不滿地道,這會兒她兄長還未贏得比賽,她不該喜悅,應當同她一樣緊張,如此才算是同伴。
蘇清妤習慣了蕭嫣然的咄咄逼人,此刻也不甚慌張,只是腦子裡不知怎的想起傅清玄方才對她的誇讚,不自覺地說道:「無他,只是覺得方才郡主神采飛揚的模樣甚是好看,讓人瞧了心生歡喜。」
蕭嫣然不曾想蘇清妤突然誇讚她,驀然一怔,而後小臉忽然竄起兩朵淡淡的紅暈,似有些害羞,她輕輕哼一聲,目光轉向場上,不再理會蘇清妤。
蘇清妤瞧得出來她其實是高興的,心中詫異不已,一直以來她對蕭嫣然都是小心翼翼地,儘量在她面前謹言慎行,以免觸怒她,可往往都無甚用處,卻不想自己根本用錯了法子。她目光不覺往高台那處瞟去,坐在太師椅上的人正微笑安然地欣賞著場上的鏖戰。
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似的,他的目光忽然側向她這一邊,蘇清妤心中一咯噔,立刻轉開目光,專注於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