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得出來自己的女兒與傅清玄有點什麼,他也不好過問,問了也無用,只會傷自己女兒的顏面。
蘇清妤對自己父親的話不以為然,他根本不知曉傅清玄的真實面目,只是被他春風朗月的外表矇騙了。
***
蘇邕走後,蘇清妤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長吁短嘆,低低抽泣,連腳步聲響起,她也未曾察覺。
直到一道低柔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見過你父親了?」
蘇清妤驚愕抬眸,看到傅清玄,慌忙擦去眼淚,點點頭,隨後對他露出一感激的微笑,「多謝傅大人救了妾身的父親。」
傅清玄笑而不語,行至離她不遠處的竹榻上落座,那張榻很是寬敞,三面有屏,榻上鋪著蒲蓆,有靠墩和矮几。
榻旁邊有一香幾,爐上香菸裊裊,後面是一扇紗窗,窗外樹影婆娑。
屋內靜悄悄的,一燈如豆,到了此際,蘇清妤忘了悲傷情緒,開始感到有些難為情。
耳邊響起輕微的翻書聲,她微微抬眼看過去,他拿了榻上的一本書籍,隨意翻看,月色自窗外透射進來,使他周身仿佛籠著一層清冷的光芒,有種不染凡塵的疏離感。
這時,他稍抬了下眼,恰與蘇清妤偷看他的目光對上,她心一虛,慌忙垂下視線。
他沒有和她說話,仿佛當她不存在似的,耳邊翻書聲又起,她悄然又溜去一眼,這次目光只敢落在那一截兒籠在寬袖中執著書籍的手上。
他的手一看就是讀書人的手,修長玉白,乾乾淨淨的。
蘇清妤呆呆看了會兒,心中開始忐忑,他們兩人總不能一直這麼幹坐著到天亮吧,她內心倒是樂意,可傅清玄估計會惱她不識抬舉吧。
他救了她父親,還幫她父親假死逃亡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她也應當心懷感激,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足勇氣起身走了過去,在竹榻一角小心翼翼地坐下。
「大人。」她輕喚一聲,雖然唇邊掛著微笑,但眼睛還是紅紅的,一副哀戚的模樣。
「嗯?」傅清玄頭也不抬地應聲。
他敷衍的回應讓蘇清妤剛剛鼓起的勇氣又泄了下去,與生俱來的驕傲與作為閨秀的矜持又悄悄冒出頭,她終究做不出來那等媚人侍人的輕浮之舉,也不知要說什麼話緩解這尷尬窘迫的氛圍,於是沉默不語。
窗子敞開著,月亮掛在樹梢頭,露出一覺,仿佛在偷看著她們二人,蘇清妤心中像是打著鼓似的咚咚響著,莫名有些不自在,「風有些涼,妾身把窗子關了。」
傅清玄放下書,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匆忙起身,慢悠悠地關窗,緩緩踱步回到榻上一坐,低著粉頸,又不說話了。
「陸夫人要一直這麼坐著麼?」傅清玄將書闔上,背往身後靠墩一靠,一手輕輕抵著額角,含笑問。
蘇清妤面頰漸漸泛起一團紅暈,此刻坐立不是,置於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腦子裡不停地說服自己放下身段,片刻之後,她豁出去一般,小聲地試探性地問:「大人可要妾身伺候您歇息?」
剛說完,她便羞恥得面紅耳赤,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
「好啊。」他回,可卻一動不動。
蘇清妤看著他一副不打算起身的模樣,心中一驚,難不成要在這裡?她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珠簾內的那張楠木床,等她收回視線,驀然對上一道耐人尋味的目光。
蘇清妤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她不知道要說什麼,要做什麼,她下意識地想要退縮。
然而傅清玄卻突然間朝著傾身,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扯向他,兩人幾乎是面對面,彼此的呼吸交錯混亂,讓人不由得心跳加速,緊張莫名。
他在咫尺之距,目光暗沉地注視著著她。蘇清妤只覺得有股鋪天蓋地般的壓力沖向她,下意識地緊閉雙目,不敢呼吸。
「大人,能不能熄燈?」她知道自己不能夠推開他,最終她只是垂著雙手,瑟瑟發抖地拽著自己的裙子。
「為何?」他問,語氣帶著些許揶揄。
因為他不是她的夫君,兩人如今的行為叫做苟/合,關上燈,不看他的臉,她還能欺騙一下自己,以及,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在他面前泄露出藏在心底,那個永遠不會告訴別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