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酈壬臣聽到外面那一聲勉強的ldquo喏rdquo,就敏銳的猜想到,這臨時的王駕隊伍里,大概是沒有提前準備車軸的。
王車比其他輕車大三倍不止,車軸自然也更粗更長,從別的車上換下來一根車軸自然也不合適。
如今之計,只能修。
可是,王庭工匠們不在,那些良家子郎官們會修車軸嗎?
這個念頭在她腦子裡一下子就晃過去了,根本沒法細想,因為眼下有一件更要緊的事擺在眼前mdashmdash她與王上一起被困在這座王車裡!
劉樞像那些有潔癖的貴族一樣,努力伸直胳膊將自己和酈壬臣之間留出一段空隙,儘量不挨著彼此,似乎非常嫌棄有人挨著她。但是寬大的王袍滑落下去,兩人的袍子不可避免的糾纏在一起,也沒有辦法。
氣氛有些尷尬,兩人離得這麼近,甚至能清晰的聽見對方的呼吸聲,聞到彼此衣袍上的薰香味。
外面已經響起了熱火朝天的議論聲和擺弄器械的聲音,看來侍從們也在想辦法修車了,但車廂內的兩人卻誰都一言不發,臉對臉僵持著,安靜的不正常。
酈壬臣根本不敢抬頭直視劉樞,她此時恨不得一劍劈開車廂逃出去。
太尷尬了,不行,她得說點什麼才好,來打破這詭異的安靜* 。
於是她若無其事的接上了車架翻倒前的話題:ldquo王上helliphellip方才是想說什麼?您覺得臣怎麼了?rdquo
ldquo哦helliprdquo劉樞也若無其事的回道:ldquo寡人方才是想說,寡人覺得酈卿講話的方式很像一個人。rdquo
她俯看酈壬臣,慢慢說著,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ldquo那人在平日的信箋里,偶然也會像你這般急智、有趣。rdquo
什麼helliphellip什麼信箋?不會是以前的helliphellip她helliphellip吧。酈壬臣忽然心裡打鼓,頓時覺得自己不該起這個話題。
酈壬臣安靜了半晌,調整好心態,才附和道:ldquo哦,那人是王上的什麼人呢?rdquo
劉樞想了想,很久不言,ldquo是什麼人呢helliphelliprdquo
她喃喃自語著,目光閃過一抹哀戚。
是臣子嗎?好像還算不上。
別的身份就更算不上了。
ldquo一個兒時的玩伴吧rdquo劉樞最後這麼說道。
ldquo原來如此。rdquo
酈壬臣的回應輕輕淺淺的,聽不出心境。
晦暗的車廂又陷入了闃靜,兩人都默默的聽著車外的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