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如此解釋這篇文，歸燦點了點頭，心下更加確定了，王上並沒有落下課業，更不似坊間傳聞的那般愚蠢。
本來理解到這一層便已足夠，但歸燦心生一念，想繼續試探下去：ldquo王上遍覽通議，小臣極其佩服，但也有一二私見請教。rdquo
劉樞目光一閃，知道他這是要和她談真學問了，ldquo講。rdquo
歸燦道：ldquo即如《凱風》一篇，說孝義為大，只是第一層，以小臣看來，此篇中七子之母想再嫁，七子心中實為自責，方成此篇。rdquo
劉樞疑惑，擰著眉毛問道：ldquo自責？哪來的自責？rdquo
歸燦笑了笑，繼續講說道：ldquo試想古人嫁娶，養到七個子女成年，母親也該有五六十歲，為何突然想再嫁？所謂lsquo不安其室rsquo，以常情推之，概因家中子女飲食侍奉不稱其心爾，才欲再嫁，七子得知，心裡愧疚，自認不孝。此是第二層，於是便成諷諫之詩。rdquo
講完以後，抬頭再看，只見劉樞一副思量的神情，片刻，覺出味來，頷首道：ldquo歸卿所言極是。rdquo
ldquo不過，rdquo劉樞疑惑道：ldquo這《詩》文幾百篇，寡人從九歲學到如今，聽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了，為何其他侍講大夫無一人講到這層意思呢？歸卿是從哪裡看來的解釋？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rdquo歸燦一時語塞，同時心裡也疑竇叢生，他想不通，為什麼一冊《詩》，奉常司要安排漢王學十來遍？以王上天資，其實早不該停在這裡了啊。
他正想著，殿外傳來一聲悠長的報時聲：ldquo巳時正點！rdquo
王宮裡每個時辰都有ldquo雞人rdquo到各個宮殿報點，轉眼一看殿角的銅壺滴漏，也確實顯示著正點。
於是歸燦朝上拜了四拜，準備退出去，ldquo王上今晨進學畢，小臣該告退了。rdquo
ldquo不，等等。寡人才來不到半個時辰。rdquo劉樞正聽到興頭上呢，哪能讓他走，她已經很久沒有對課業提起過興趣了。
ldquo下一篇是《匏有苦葉》，歸卿也接著講了吧。rdquo
歸燦卻沒有照做，而是頓首道：ldquo王上，王公進學，禮教有分，定序有別，概lsquo春秋教以禮樂經史，夏冬教以詩書祀銘rsquo，您每日每時所學課業，均由奉常司、太常司巨細安排，恕小臣不敢逾制。rdquo
劉樞知道他說的在理，禮法大過天，她也沒理由強留。可當歸燦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的時候，一股吃癟的氣又湧上了她的胸口。
ldquo侍講大夫竟然不聽王命，說走就走了，果然歸氏之臣都是頑固之輩！rdquo她一路上氣呼呼的抱怨，完全忘記了是自己曠學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