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上的大學就在家附近,下課了要回醫館坐診,也沒有其餘時間關注同學,等她二十好幾了,爺爺覺得她該成家了,便開始給她安排相親。倒也見了幾個,那些人見了她眼裡也有欣喜,可這份欣喜只來自於她的容貌。這不是她最在意的,反正她自己也是顏狗。她在意的是,這些人在言談之中牽扯的利益糾葛,有的會隱晦的詢問她在醫館的股份份額,還有些第一次見面便想請她去給誰誰誰看病,或是見第一面就暗示哪裡的酒店不錯。
當然對方也會把自己的條件優勢擺出來,可見了幾次後白露便意興闌珊,她覺得在這樣的場合,她就像一件交易品,後來便沒再去了。而薛承曦此刻的感情很乾淨。年輕俊美的男人近在咫尺,他定定的看著你,仿佛天地萬物都不在意,只有你。白露覺得,她會被誘惑,也情有可原吧,誰能拒絕一個這樣的男孩子呢?
「可是我還沒成年?不想太早談婚論嫁。」雖然心理年齡很大了,但實際上還沒滿18呢,談戀愛都屬於早戀,結什麼婚啊。
「沒事,我可以等你,多久都等得。」只要她不拒絕就好,薛承曦傻樂,像是想確定什麼,忽然又湊過來在白露嘴上親了一下。
「沈白露同志,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這和他預想的進度不一樣,他曾經幻想過如何跟她拉近距離,又如何表白,甚至還在腦海里想了多種方案,自己做一些煙花或者為她種一片玫瑰都可以。眼下這些都用不上,但是薛承曦更開心,嘴角一直翹著,只要想到是白露主動親了他,他就巴不得告訴全天下的人,他喜歡的女孩子也喜歡他,他喜歡的女孩子親他了。
看著薛承曦高興的樣子,白露嘴角也翹起來:「這些事以後再說,先幹活吧。」
幹活還是一樣的幹活,但氣氛卻不一樣了。
「靠牆的這一片我想建一圈小花圃,種鳳仙花、蛇滅門和其他防蟲的植物。」雖然白露配的防蟲藥效果很好,但事無絕對,木家堡周圍的野獸和蛇蟲鼠蟻實在太多了,穩妥些比較好,而且這些植物也是會開花的,還很好看。
「可以,除了這些,咱們還能種點玫瑰,到時候每天剪兩支放你房間裡。」薛承曦是白露說什麼都說好。
「也行。」想到玫瑰糖和玫瑰餅的滋味,白露覺得玫瑰也很好,說完又指著另一片雜草。
「那一片只做院子太空了,可以搭個架子種一片紫藤和夜香花,到時候病人們在下面乘涼,夜香花還能摘下來煲湯。」白露一直喜歡這種棚子,本來想說種葡萄的,但是葡萄藤上會長一種綠色的大肉蟲,學名叫葡萄晝天蛾幼蟲,白露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作為一個醫生,她處理過非常非常多的蟲子,這種蟲出現在她眼前,讓她扔了踩死或者收集她都可以皺著眉頭去做,但這不代表她不噁心這些蟲子。
白露對一切軟體的蟲子都厭惡,最初的時候見到這些會起雞皮疙瘩,如今這樣完全是訓練出來的。
「嗯,我讓他們給你打兩把搖椅放在下面,你累了就能在底下休息。」薛承曦腦海中不由浮現兩人老了,他退休了,坐在紫瑩瑩的藤蘿和黃橙橙的夜香花下面,躺在搖椅上,他給白露打著扇子,聽她吐槽兒孫最近又不聽話了。那樣的畫面,是他能想到最美好的。值得他用一生去奮鬥。
一上午的時間,兩人把南面的地都測繪完了,薛承曦再對圖紙做進一步修改,等木匠們來了便能開工。下午白露去陳業華家裡給老人們問診,順便考教他這段時間的學習進度。薛承曦便找了幾個人去磚瓦廠的地基上做前期的清理工作。
磚瓦廠並沒有建在寨子裡,而是在離寨子幾十米遠的一處小山坳中,這裡地勢平坦,還有幾座廢棄了的舊屋子。在解放之前,這地方是木家堡的緩衝區,他們是干黑活的,縣裡還有其他山寨的時候,大家偶爾也要談一談事情或是讓魚肉鄉里的大戶來贖人什麼的。但木家堡和其他寨子不一樣,那些人不講究,寨子裡只要能打能殺的青壯,連受傷的兄弟都能扔了。
木家堡人數眾多,一半以上是老幼,老祖宗根本不放心讓其他人進寨子,這地方就是拿來給這些人歇腳的,後來便廢棄了。這裡周圍都是小土丘,可以挖泥,離著河道也不遠,建個水車就能用竹子引一股水過來,非常適合開瓦窯廠。只是因為廢棄多年,長滿了雜樹雜草,薛承曦如今要做的就是指揮勞力們在白晨回來之前,把這塊兒空地清理出來,再把磚窯的地基挖出來。窯有三分之一的高度是要在地下的,這活不輕鬆。
在沒有燒出磚頭之前,你跟其他大隊說這件事人家只會半信半疑,哪怕能成,也和求著人一樣。不管是白露白晨還是木年薛承曦都不喜歡這樣。所以這第一個磚窯他們得自己挖,這活不輕鬆,就薛承曦帶來這些人,怎麼著也得干十來天,白晨那邊推銷完這批藥回來時間剛剛好。
陳業華不僅天分高,他的努力也再次叫白露感嘆。白露走之前教給他的一套手法,如今他已經做得非常熟練,在白露仔細問之下才曉得,原來在白露出門的這段時間,陳業華除了給寨子裡的老人們按摩外,只要有時間就會去找其他村民,狩獵隊也好,製藥廠也好,很多人都享受過陳業華的免費按摩。
有天分加上勤學苦練,能不出彩嗎?白露覺得遺憾,如果他再年輕十歲,其他的不說,在按摩和針灸這一塊兒,大約是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畢竟白露學得駁雜,不像陳業華只專注於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