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佩佩出院了。
被護得很嚴實,裹著厚重的衣服,上了沈家的車。
沈培延抱著女兒也上車,最後是何姨推著在輪椅里的沈母。
沈母能吃能睡,卻愣是癱瘓著,說不出話,也動彈不了,偶爾只會亂叫。
就像現在,坐在後排,啊啊啊的亂叫,吵到了正在熟睡的女兒。
沈培延看她一眼,沈母叫的更厲害了。
孫佩佩不言,只把女兒抱在懷裡更緊,裹著她的小腦袋。
「母親。」沈培延詢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沈母叫的更急,好像只是為了著急而喊,也沒有哪裡不舒服。
喊了良久,女兒被嚇哭,哇哇叫起來。
沈培延擰眉,受不了,讓何姨帶著沈母另叫了輛計程車。
沈母被重新抱下車時,眼睛直直盯著孫佩佩,激動地手都在微微哆嗦,叫喊個不停。
但沈培延只是怕更嚇到女兒,關上了車門。
孫佩佩將頭低得更深。
回了沈宅,孫佩佩抱著女兒在哄,家裡早就準備好的嬰兒房派上了用場。
嬰兒吃飽,開始睡覺,模樣安靜又乖巧。
孫佩佩坐在床邊,給小傢伙擺弄著身上的衣服。
沈培延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許溫情。
在經歷了這麼多後,能有個溫暖的家庭,也是挺好的。
所以他決定放棄在北平的一切。
在上滬重新開始。
至少,要先重頭再來,還年輕,不怕翻不了身。
沈培延去找了鄭宋,對方接待了他,讓他在辦公室坐著。
不過幾個月沒上班,沈培延看著外面那群工作的人,忽然覺得陌生,甚至會有些侷促。
他在警局裡那幾天,折磨的性子也有些變,愈加沉寂。
鄭宋給他端了杯咖啡,「決定幹什麼?走老路,還是跟我干房產。」
「都可以。」沈培延說,「就是不確定,我還能不能幹醫療。」
沈培延的事鄭宋略有耳聞,他沉默了會兒,給出中肯的評價,「能幹是肯定能幹,但是想一進去就接觸到核心項目,有點難。」
「我不介意。」沈培延說,「幹什麼都行。」
沈培延家裡其實沒什麼權勢,父母都是老師,一輩子下來雖說是有點存款有點人脈,但自己確實沒什麼太大的勢力,在上滬也不可能橫著走。
而能仰仗的,就是鄭宋這種真正有實力的。
鄭宋點點頭,「我能給你塞進去,但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因為之前那些事,再加上你剛進了趟局子……反正進去肯定是需要吃些苦頭的。」
「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沈培延淡笑。
不過就是重來一次。
沒什麼大不了。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鄭宋要送他走時突然想起,「對了,老師最近的狀態怎麼樣?」
「就那樣。」
鄭宋點點頭,沉默會兒,提醒了句,「老師受傷那天你不在家,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挺意外的,家裡有攝像頭嗎?有的話回去看看。」
沈培延還真就回去看了。
其實還真沒想懷疑誰,但孫佩佩和何姨都對那天的事模稜兩可,他也是真想看看到底是怎麼摔的。
監控超過七天沒有記錄,可以理解。
但偏偏,監控壞了。
這麼多年,監控都沒壞,偏偏在沈母受傷後,壞了。
「對……壞了,一早就拿去修,現在也還沒好。」何姨畏畏縮縮。
沈培延多看了她一秒,直到臥房裡的女兒大哭,他才收回視線,轉身走進臥室。
孫佩佩看著他抱女兒的嫻熟模樣,覺得心熱,踮起腳想親他。
「你這個爸爸當的可真稱職。」
沈培延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一個動作,兩人都登時愣住。
沈培延安靜半瞬,才主動親上她,多親了會兒,低聲說,「沒反應過來,別介意。」
孫佩佩笑笑,溫聲細語,「不會。」
沈培延在家照顧了妻女幾天,幾乎是好到連何姨都忍不住誇讚。
給女兒換尿布,餵奶,給孫佩佩洗澡,凡事都親力親為。
也從不抗拒和孫佩佩的親昵,寵著她。
孫佩佩對此很感動,也覺得很幸福,和何姨說,「媽媽,你說,我這算不算是苦盡甘來了。」
何姨點點頭,一邊餵著沈母喝粥,一邊說:「苦了這麼久,也該我們佩佩過好日子了。」
話說完,沈母突然哇哇大叫起來。
何姨被嚇了一跳,孫佩佩皺眉,氣不打一處來,奪過何姨手上的碗就朝沈母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