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鬧得更大,對面老董事的小兒子發瘋,搬起電腦砸的更狠,罵罵咧咧,還要伸手打秦郅誠,葉璇終於忍不住了,上去薅了那人的頭髮,生猛至極。
那是葉璇第一次在公司里有那樣的舉動,眾人都驚了。
秦郅誠在看到男人試圖反抗時,叫停了這場鬧劇,過去把葉璇落在身後。
她頭髮亂得像個雞窩,氣得呼哧呼哧,還跟對方反駁:「是!你厲害!有爹有媽又怎樣?還不是把你教的跟個狗養的一樣!有跟沒有一樣,沒區別!」
後來鬧到警察局,這場硝煙終於結束。
她坐在走廊,看著秦郅誠和局長在一處,忙了大半個晚上。
時間消停,終於過去。
秦郅誠走到她面前,低眸看她。
葉璇回想起自己的潑辣行徑,沒臉抬頭。
男人聲線自頭頂響起,幽幽淡淡的。
「現在怎麼蔫了,穆桂英?」
「……」
葉璇吸吸鼻子,有點慫,「秦總,陰陽人也別拿正面角色來陰陽。」
「沒。」秦郅誠嗓音平和,「是真的在誇你。」
「誇我什麼?」
葉璇抬頭,昏暗夜色中,他那種沉穩又淡定的模樣,仿佛天塌也不變色。
「英勇善戰。」
葉璇唇動了動,「秦總不怪我衝動?」
本來是被欺,因為她還手,性質直接變互毆。
「釀成大錯才叫衝動,見義勇為只能稱之為血性。」秦郅誠一改往日毒舌本色,語氣低沉不少,低著眼睫看她,「葉璇,你很好,所以不用自我反省,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葉璇被他誇得飄飄然,差點有種再去揍幾拳那滿嘴噴糞小子的衝動。不對,是血性。
「一人做事一人擔,我的血性我買單。」葉璇說,「您放心,秦總,我不會讓您受為難的,今天的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您什麼都不用做。」
下一秒,那小子又罵罵咧咧從旁邊走出來,鳥語花香,帶爹帶媽的。
葉璇本來就窩著火,算是被他撞到搶眼上,立馬站起來擋在秦郅誠身前,凶神惡煞,「我去你的……%¥……%你他媽真是有爹媽生沒爹媽養的,大傻叉——」
那小子剛露出個頭,被警察一把塞進屋裡。
葉璇嘴裡的話還沒罵完,就這麼硬生生停住,停在「叉」上。
空氣靜飄飄。
「……」
葉璇有點燥,輕咳一聲,收了那副氣勢凌然的樣子,默默站直。
幾秒後,清寂的夜,暗調的光。
聽見他很淡的一聲輕嗤。
他清冽的氣息,在她身後,寬闊高大的身型將她籠罩住,替她抵禦寒風,卻又站在她身後。
「看來,我是真的要做你背後的男人了。」
葉璇微怔,回頭去看他。
黑夜中,他們對視。
……
那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秦郅誠的笑。
因為太深刻,所以她記了很久,一直記到現在。
後來,葉璇行事也的確愈加大膽。
她知道,她的身後有秦郅誠,有致和,還有她自己的血性。
這麼多年來,風風雨雨,他們拼出一條血路,是惺惺相惜的戰友,是同甘共苦的朋友,也是並肩相伴的師生。
如果說她對秦郅誠有沒有那方面的心思,若說她沒想過,不如說她不敢想。
她如此敬重的秦郅誠,她不敢想,也不會想。
因為那時候的葉璇有沈培延,有好工作,有好人生。
可現在——
她在經歷一個轉折,走到人生的分叉路。
而她的面前是一份布丁,她的左手邊,是剛給她買完布丁,正在調空調溫度的秦郅誠。
夜寂寂,像她有血性的那個夜晚。
秦郅誠身子輕靠在靠背上,窗外料峭寒風颳過,冰天雪地,與他身上考究精良的黑西裝形成鮮明對比。他修身養性,身上的氣息和氣質總是顯得乾淨絕塵,像仰止高山。
沉默的空氣蔓延良久。
這座高山突然看向她。
四目相對,他平靜的眸光中映射出她的影子。
葉璇仿佛明白他下一秒會說出什麼,於是提前一步,輕聲開口,實話實說:「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的原因,是我不希望把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變糊塗。」
葉璇一生孤立無援,六親緣淺。
活到現在,身邊珍貴的關係屈指可數。
秦郅誠就算一個。
「您於我而言,是良師,是益友,是我很重要的人。」
葉璇思索過後,放輕語氣,「但無論任何關係摻雜上婚姻和利益,都會變質,所以,我不希望因為一個合約,最後失去一個我認為重要的關係。」
「要聽我說麼?」
秦郅誠不疾不徐的聲音在她安靜後開口。
葉璇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