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行事確實很符合那老頭的性情。」
沈觀忽地輕笑,蒼白的指尖掠過梵音扶額的素手,玄冰似的涼意激得她指尖微蜷。
卻見那人斜倚座椅,玉色肌理在松垮衣襟間若隱若現,帶著幾絲調笑道:「皺眉可不適合你。」
梵音反射性的看向沈觀,只見沈觀穿著青色外衫,內里的素白裡衣卻未束好,將胸襟處白皙又兼具飽|滿|肌|肉一覽無餘。
她掠過沈觀半敞的襟口,像是被凍到一般飛速將手放下,面容看似平靜清冷,但耳尖卻帶著微紅道:「你……」
本欲懟人的話語到了嘴邊卻偏偏拐了個彎道:「醒了怎麼不叫一聲?」
沈觀沒有聽到預期中的登徒浪子,頗為驚訝的看向梵音,卻見她面色雖然依舊,可耳尖微紅、手指微顫的模樣竟然是如此動人。
他的喉結微微一顫,暗啞道:「你……怎麼了?」
梵音霍然起身,雲紋廣袖掃落了案上梅枝。她背光而立,耳尖卻透出珊瑚似的薄紅:「你先好好休息,我還有要事與師兄談……」
「嗯?」
沈觀微微皺眉,梵音如今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奇怪。
他巡視了一下書房,發現書房如今已成為了梵音的辦案的場所了。
指尖輕撫過案幾,只見劉相府案件的捲軸在晨光中泛著青墨微光。
硯台邊緣的墨色印痕尚未乾透,與案頭半幅未寫完的判詞相映成趣。
他目光掠過窗外紛落的梅花,目光繾綣:「真是個嘴硬心軟之人。」
梵雪剛踏入書房便聽到這句話,她眼神古怪的看向沈觀,眼眸含有幾絲嫌棄道:「觀哥……你突然笑什麼?」
「不過是笑這滿室卷宗。」
沈觀廣袖拂過案上墨跡,青色衣襟隨動作盪開流雲紋,他很自然的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仿若從未發生過什麼事一般道:「雪兒,怎麼了?」
梵雪將荷葉邊瓷碗輕放茶案,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眉眼:「昏睡三日粒米未進,倒有閒心說笑。」
沈觀輕輕挑眉,用近乎誇張的模樣道:「雪兒如今也是懂事了,知道孝順了。」
梵雪聞言微微皺眉,並未像往常一般反駁,而是眼眸似乎含著愧疚和猶豫。
沈觀這下倒有幾分不自在了,怎麼睡一覺醒來兩個人都怪怪的,難道是夢嗎?
他望向不遠處駐守的兩個小妖,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咚!」
「啊?!是誰打老子?」
左邊的小妖扭頭看向右側的同伴,繼續質問道:「是不是你?」
右邊小妖憤恨道:「你瘋了吧,我什麼都沒動!沒事打你幹嘛?」
梵雪:「……」
得出結論的沈觀抬腿走向梵雪,施施然道:「說吧,做了什麼虧心事?」
梵雪眼眸微轉,嘴角微微一撅,扭頭看向窗外道:「阿姐丟失記憶一事我告訴她了。」
沈觀眉毛微挑,淺淺嘗了一口粥,淡淡道:「這粥沒熟。」
點評完他看向四處張望,卻愣是不敢看一眼他的梵雪,「就這?」
「大戰那天你昏迷之後,烏扶搖帶著金長老前來攪局。阿姐為了救你被金長老當場逐出師門了.....」
這句話很輕,沈觀卻忽而指節泛白地扣住案角,眼睫劇烈顫動了一下,他喉結上下滾動之後艱澀道:「她....可有怨我?」
梵雪抑制住了自己激動的心情,淡淡道:「並無,阿姐說下次回去就是做掌門了。」
「哈哈!」
沈觀一聲朗笑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他墨玉般瞳仁輕輕一動,裝作不樂意的暗爽道:「倒像是她會說的話。」
他帶著如釋重負的淡然道:「還有嗎?」
梵雪用極輕極輕,輕到沒有仔細去聽是聽不出說了什麼話補充道:「還有你喜歡阿姐的事。」
說完她不管沈觀什麼反應,提起裙角就往外跑,邊跑邊喊道:「粥不是我煮的!是阿姐煮的……」
玉匙撞在碗沿發出清越鳴響,沈觀望著逃遠的淺紫色身影,忽然覺得喉間梗著未及咽下的半勺米粥,那夾生的滋味,竟讓他覺得分外甜潤。
他轉眸望向廊外,正見梵音臨水而立,淺藍衣袂被風捲起千堆雪。
梵音凝視著湖面的波紋,像是跟隨水面的流動在整理自己滿腦紛飛的思緒。
「粥,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