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梵音驚訝地看了一眼他,只見他眉間掩不住的得意,心中不由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瞭然大師帶著梵音和沈觀穿過一條幽靜的長廊,長廊兩側的牆壁上繪著精美的佛教壁畫,在黯淡的光線下,那些壁畫仿若活了過來,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梵音的裙擺輕輕拂過地面,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沈觀刻意落後半步,目光掠過梵音發間微顫的銀絲流蘇,伸手替她拂開垂落的紫藤花枝。
他溫熱的指尖擦過她耳廓時,梵音後頸倏地泛起細小的戰慄,卻見那人已若無其事地執起花枝輕嗅,但眼眸卻緊盯著梵音道:「此花甚香。」
梵音:「...」
隨後加緊腳步,像是身後有恐怖之物一般,腰間禁步隨著步伐漾出清泠音律。
沈觀輕笑,目光卻不自覺地追隨著她的身影,眼中閃過晦澀不明的執著。
長廊的盡頭,便是客堂。
客堂不大,卻布置得十分雅致。一張古樸的木質茶桌擺在中央,桌上擺放著一套精緻的茶具,茶具上雕刻著精美的蓮花圖案,栩栩如生。
茶桌周圍擺放著幾個蒲團,蒲團的面料柔軟,顏色素雅。
客堂的一側,擺放著一個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佛經,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梵音伸手取經卷時,沈觀突然撐住她身後的書架。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發頂:「《楞嚴經》第四卷 有雲,愛欲之人,猶如執炬...」
話音未落,梵音反手將經卷拍在他胸口:「逆風執炬者,必有燒手之患。」
隨後她抬眼看向了一側,便走向哪幅書法作品,寫著「禪心」二字,字體飄逸灑脫,仿若蘊含著無盡的禪意。
沈觀:「...」
落座好了的瞭然大師伸手請梵音和沈觀坐下,只見案几上,一套古樸的煮水器具靜靜擺放著,銅製的水壺在黯淡的光線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他伸出手,輕輕提起水壺,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他起身移步至一旁的小火爐前,將水壺穩穩架在爐上,爐中炭火正旺,橘紅色的火苗歡快跳躍,舔舐著壺底,發出細微的「噼啪」聲,為這寧靜的客堂增添了幾分煙火氣息。
等待水煮沸的間隙,沈觀伸手輕撫茶桌邊緣,指尖狀似不經意間擦過梵音的手背。
梵音只覺得手背霎時滾燙,立即收回手,卻見他已退開半步,眼中笑意如春水漫過堤岸。
梵音:「……」
她目光微微一沉,眼神中帶著幾分警告。
瞭然大師從茶罐中取出茶葉,茶葉條索緊結,色澤烏潤,散發出一股清幽的香氣,那香氣淡雅而獨特,帶著山林間的草木芬芳。
他將茶葉緩緩投入一旁的紫砂壺中,茶葉與壺壁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不多時,水壺中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水已煮沸。
梵音的目光落在水壺上,卻感到沈觀的目光始終灼灼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側頭,避開他的視線。
瞭然大師提起水壺,滾燙的沸水從壺嘴傾瀉而出,如一條銀練,精準地落入紫砂壺中。
瞬間,茶香四溢,那香氣愈發濃郁醇厚,與客堂中原本的靜謐氣息相互交融。
他輕輕搖晃著紫砂壺,讓茶葉在水中充分舒展、翻滾,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每一個細節都透著從容與優雅,仿佛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
隨後,他將泡好的茶湯倒入公道杯中,茶湯色澤紅亮,猶如紅寶石般璀璨。
他又拿起公道杯,為梵音和沈觀斟茶,右手穩穩地握住公道杯的把手,左手輕輕搭在杯身,微微用力,控制著水流的速度和方向。
他的眼神專注而平靜,凝視著茶杯,隨著茶水緩緩注入,水面漸漸上升,泛起一圈圈細膩的漣漪,他的目光也隨之微微起伏,似乎在通過這茶水的波動感悟著世間的流轉。
他的神情平和,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笑容里蘊含著對世間萬物的慈悲與包容,仿若世間的紛擾都與他無關,他只沉浸在這一方小小的茶桌天地之中。
當茶水斟滿,他輕輕放下公道杯,雙手合十,微微閉目,口中念念有詞,似在為這杯茶祈福,又似在感恩這片刻的相聚。
他的聲音低沉而舒緩,如同山間的清泉,流淌在梵音和沈觀的心間,讓他們原本因案件而緊繃的神經,也在這一瞬間得到了些許放鬆。
梵音端起茶碗淺淺飲了一口,默然片刻,徐徐問道:「不愧是瞭然大師,此茶入口竟讓人倍感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