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芬卻道:「嬸子,秋實十八了你都不放心,那知南才十五,還是個女孩子,你咋就放心了?
李玉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忍不住瞪了魏芬一眼,這人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李玉華梗著脖子反駁:「那不一樣,女娃怎麼能跟男娃一樣?秋實是家裡的長子,是要給宋家傳宗接代的,以後他還要給我們兩口子養老送終。至於知南,我們養她到十五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魏芬知道李玉華夫妻倆一向偏心,也懶得跟他們多說,便問道:「嬸子,那你要借幾個雞蛋?」
李玉華說:「你有多少都拿給我,等下回買了我再還你。」
寶貝兒子要出遠門,李玉華恨不得把家都搬給他。
她東家借點雞蛋,西家借塊臘肉乾貨,回家後又趕緊和面烙餅,油也不省了,可勁的用。
宋知夏看著她媽一勺勺地往外挖油,心疼得直抽抽,小心勸道:「媽,咱家以後不過日子了?」
李玉華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罵道:「不過了。我的秋實都不在家,我也沒心思過日子了。你們這些個喪了良心的白眼狼,下鄉的本該是你們兩個喪門星,那個喪良心的坑自己親哥,騙親爸親媽;你胡亂找了個男人把自己摘出去過好日子去了。你們倆摸摸自己的良心,晚上睡得踏實嗎?誰家的閨女會像你倆這麼自私冷血?我生你們有什麼用?就應該把你們都掐死!」
宋知夏被罵得抬不起頭來,敢怒不敢言,但她心裡卻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爸媽不是最疼宋秋實嗎?他下鄉去了,好了吧?一想到宋秋實要下鄉吃苦,她的心情不由得舒暢起來。三妹這事幹得真漂亮。
宋知夏低著頭正要離開廚房躲避一下,卻被李玉華叫住:「你上哪兒去?還不趕緊幫我幹活,沒眼色的東西。」
宋知夏縮回去接著幹活,她學乖了,無論她媽怎樣費油她也不吱聲。反正這個家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不對,壓根就不是她的,她們都是外人。
李玉華母女倆一直忙活到半夜,宋知夏回到房間時,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無聲地塞給宋知南半張烙餅和一個煮雞蛋,倒頭便睡。
宋知南打著哈欠說了聲謝謝,她半閉著眼睛把烙餅和雞蛋都給吃了,吃完還不忘出去漱個口。
宋知南返回房間時,看著客廳里幾大包袱的東西,趁著大家都在睡覺,就順手拿了一半東西放在空間裡。她擔心被人發現,出去上個廁所,貼心地撿了些磚頭和土坷垃塞在宋秋實的衣服和被子裡,幫他增加點份量。
第二天,李玉華天不亮就起床給宋秋實做早飯,天亮時,宋知南也神清氣爽地起床了。
李玉華一看到宋知南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突然想起這個白眼狼還騙了他們200塊錢和30斤糧票,便追著她要:「既然你不下鄉了,趕緊把錢和票還給我。」
宋知南兩手一攤:「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說著,她拐進廚房,左手抓起兩張烙餅,右手拿了兩個煮雞蛋,溜之大吉。
李玉華繼續追著宋知南破口大罵,宋知南頭也不回地說:「早上罵人不吉利,小心都報應到你大兒身上,他上車被小偷偷錢,下車摔斷腿,進村被狗咬,咬得還是褲、襠。」
李玉華一口老血憋在喉嚨,險些背過氣去,她終於停住了腳步。
宋知南一身輕鬆地離開了家,現在上班太早,早飯她已經吃了,回家又太鬧,她索性坐公交去火車站溜達溜達。
火車站的廣場上人頭攢動,人山人海。
宋知南等了一會兒,遠遠地看見宋家人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簇擁著宋秋實過來了。宋秋實的同學看到他,不由得面帶詫異,不是說他不用下鄉嗎?
宋秋實也覺得尷尬,只好岔開話題說些別的。
宋知南躲在一旁,等到宋秋實快進站時,她趁著人多再次幫他減輕負擔,又順手拿走了一包袱東西,宋秋實此時已經發現不對勁了,但上車的時間已到,說什麼也晚了。
等到火車緩緩開走,李玉華忍不住放聲大哭,宋上進唉聲嘆氣,神色憂傷。宋知南則是面帶微笑,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她可以專心忙自己的工作了。
宋知南從火車站回來,直接去婦聯辦公室報導,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值得引起重視。
八點20左右,何黛來上班。8點半,何黛帶著宋知南去人事科辦手續。隨著幾道公章叭叭蓋下來,宋知南正式成為婦聯辦公室的一名幹事,婦聯屬於工會,因此她也是工會的一員。宋知南還領了職工福利:一身淺藍色的工裝,一條毛巾,一個搪瓷缸子,25斤食堂飯票。」
工會的其他人得知婦聯又來了一名新幹事,閒著沒事的都過來看熱鬧,一看又是個年輕姑娘,不由得興致大增,紛紛打探新人的情況。
其中最熱心最愛做媒的馬大姐兩眼放光地拉著宋知南問:「小宋是吧,你今年多大了?有對象沒有?你想找個啥樣的?」
大家都豎起耳朵聽著,刺探消息,人家馬大姐才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