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跟皇上最是濃情蜜意之時有的孩子,祚兒是她這輩子最幸福時光的印證。
可是他卻那麼冰冰冷冷的躺在湖裡,再也不能叫她一聲額娘。
「娘娘,都過去了,我們往前看,往前看,」高嬤嬤又勸。
德妃沒有再說話,可是她心裡並不能咽下去這些苦楚。
有老四,是因為那個女人要推她固寵,她知道那個孩子是幫她生的。
但是祚兒不一樣,那時皇上是真的愛她,想讓她後半輩子有個依靠。
甚至他還給孩子取名胤祚,這個名字有著多麼大的期待啊。
當時她抱著祚兒小小的屍體,想著的卻是,要是死的是老四就好了。
那只是一時的想法,可也是她最真實的想法。
好在德妃到底是德妃,收拾好了心情,召來了十四身邊的奴才。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德妃神色不明的看著一乾奴才,心裡的火簡直要冒出來,把宮殿給燒了。
這些奴才都是她調教多年的,很是知道護著十四不往湖邊走。
這麼多年也的確如此,十四從來沒沾過水。
上次十四去老四那裡,下了抽乾了水的湖,她都罰了好幾個人。
他們這次肯定會更加盡心,怎麼會犯如此大錯?!
為首的奴才多格站出來道:「娘娘,奴才們無時無刻都盯著十四爺呢。」
「即便是當時混亂,可我們都擋著湖邊,不會讓十四爺不小心掉下去的。」
「可是那時候,不知道為何憑欄斷了,我們都掉了下去。」
「等再睜眼,十四爺竟然掉出了老遠,像是......」
「像是什麼?!」
「像是被丟下去的!」多格戰戰兢兢道:「剛剛回宮的路上,十四爺還跟我們說,他在水裡還被人抓著腳往水裡拖。」
「要不是四爺親自下湖撈人,等我們找到十四爺,恐怕......」就是一具屍體了。
「什麼?老四救的?」德妃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都黯淡了下來。
多格道:「是的,四爺不顧自身安危,親自下水救人。」
「原來是這樣......」德妃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一般,靠在貴妃榻上擺擺手:「下去領罰。」
多格等人走後,德妃拉著高嬤嬤的手,便落了淚:「嬤嬤,他還是記著祚兒的,對嗎?」
兩個兒子同時落水,一死一生,這是她一輩子過不去的坎兒。
每當老四站在她眼前之時,她就會想起祚兒那蒼白的屍體。
即使心裡再有母子親情,也是看一眼都傷心一分。
每每看到他,心裡的傷口就會再被扒開一次,血淋淋的叫人痛楚。
高嬤嬤嘆口氣道:「娘娘,四爺重情,肯定記得住六阿哥的。」
「您看,他還偷偷學會了游泳呢。」
這樣想著,她的眼淚都涌了上來。
四爺那麼板正的人,這是有多後悔,才會悄悄學游泳啊。
即使這輩子再也沒機會救下六阿哥了,但他還是去學了。
德妃心裡的那道傷再一次被翻了出來,但是這一回跟以往不一樣。
她的傷口像是被塗了藥一樣,竟然沒有之前那麼痛楚了。
她閉上眼睛道:「是啊,這怎麼是老四的錯呢,這是背後害人的那個人的錯!」
那個人已經死了,早就不知道投胎去了哪裡。
她和老四也不能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要是那樣,豈不是如了那人的意了?!
「是啊,娘娘,您能想通真是太好了。」高嬤嬤喜極而泣。
這些年,她看著兩母子,既不親近又不能遠離,總是彆扭著互相傷心。
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現在娘娘能想清楚,真是再好不過了。
德妃吐出一口濁氣道:「是啊,畢竟是我的親兒子,還是想著他親弟弟的。」
「老四跳湖救人,想來也受了風寒,他素來沒有其他兄弟康健,你著太醫去給他診治。」
「再從我私庫里挑些補藥送去,叫他好生休養,再把高天叫來。」
「是!娘娘!」高嬤嬤興沖沖的領命下去。
德妃雙拳捏緊,想著兩個兒子的遭遇,一雙妙目里露出森然之色:
她早就不是那個只會哭的柔弱女子了,敢動她的兒子,哼......
高天很快來了,她吩咐了幾句便領命出宮。
而帶著補藥的奴才,跟著張院正一路疾馳到了貝勒府。
四爺已經在臨風居躺著了,林茗煙拿了一塊帕子給他擦額頭。
她沒想到四爺竟然是個脆皮,下水救人之後,發起了高熱。
「唉,早知道是這樣,就不叫你下去了,」林茗煙有點擔心。
這個,風寒可是要命的病啊!
華大夫已經來看過了,可是藥也喝了,燒卻一點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