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嘗一口:「不錯,你也來點兒?咱們邊喝邊說?」
好像在這乾巴巴說話,怪難受的。
李秋嶼道:「辛苦你,這兩年來花了不少心思,很精巧,也不髒手,每個人都拿捏住了,讓人心服口服。」
趙斯同意味深長:「你值得,太粗糙濫制,怕師哥笑話我。」
他笑著,半真半假的模樣。
「這些人,還真不是我教著怎麼說的,多大的人了,他們要說什麼,怎麼說,是人家的自由。」
李秋嶼道:「還是你的本事,你洞悉了他們每個人的心理,這不容易。」
趙斯同道:「你想你也能,你是老師,我不過學了皮毛,人心就是這麼變幻莫測,這你不知道?」
「知道。」
「證據上我特地留了點漏洞,想必你也知道了。」
「知道。」
「知道我為什麼留?」
「知道。」
「我跟李明月也談過了。」
「知道。」
趙斯同輕嘆:「你什麼都知道,真沒意思。」
李秋嶼說:「有意思,何必口是心非呢?我要是什麼都不知道,對你來說,那才是沒意思,現在我認可你,你厲害,叫人大開眼界。某種程度上說,你把我當父親一樣,需要我的讚許。」
趙斯同笑著點頭:「說得好,我相信你將來一定也能給別人當好爸爸。」
給人當爹,有什麼了不起的呢?李秋嶼以後大概是真要當爹的,當爹的人多了去,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讓想繁殖的人去繁殖,想快活的人去快活。
趙斯同彈了下酒杯:「我沒想到,你能這麼快脫身,不愧是師哥。當然,你要是拖拖拉拉,我會看不起你的。」
李秋嶼平靜道:「因為你只能看見別人心裡的黑泥,其他的,你看不見。我能脫身,不僅僅靠的我自己,和你一樣,也是靠人心。不同的是,我靠人心的另一面。」
「你意思是,你遇到的都是好人,喬勝男她們都是壞人了?」
「她們不是,她們不是完人,只是弱點被你擊中放大了。換種引導,她們的另一面也會被激發出來,可惜,你不會做這個,你沒有這種能力。」
趙斯同諷刺笑道:「你有?我怎麼不知道你有?」
李秋嶼坦然:「過去不知道,現在該知道了。」
趙斯同皺眉:「你以前不是個自誇的人。」
李秋嶼還是坦然自若:「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你心境平和了很多,難得。」
「我也覺得難得。」
趙斯同舉杯:「好,來敬這份難得,祝賀師哥。」
他說完,一飲而盡,再對上李秋嶼的眼,李秋嶼仿佛從他的神情里捕捉到點兒舊日風采,跳脫狡黠,這一下,往日的心情也跟著回來,沒變模糊。
他們曾經是要好過的,徹夜不睡秉燭交談。趙斯同發起過很多刺激性的事情,有時他並未參與,遠遠旁觀,也曾心底快慰過,那不是假的。
「想起什麼了是嗎?」趙斯同酒量極好,一杯紅酒算什麼,眼神鋒銳,「透過我的眼,師哥能看見自己嗎?」
李秋嶼也飲了酒,臉色不變:「看不看得見,我們都變了。」
趙斯同手指搖了搖:「我沒有,是你,你清楚只有你變了。」
「好,是我變了,你既然發覺了,能確定嗎?」
「確定,你面目全非,但我還認你是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