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溫念都不知道怎麼生氣, 拿紀知宇一點辦法都沒有,頂多是和很多年前似的說一句「寶寶,你這樣做是不對的」。對紀知宇造成的心理傷害只會是零,並不會改, 而且如果是對的,紀知宇也沒必要不經他同意就去做啊。
但好久沒聽到溫念這麼說他了。
他小臂交疊壓在病床的扶手上,微微側臉趴在小臂上, 緩慢地眨動眼睛望著溫念。視線一寸寸描摹著他的樣貌,他鮮少有機會可以這般仔細地窺視溫念,若是溫念清醒的, 肯定會說——知宇,我臉上有東西麼。
沒東西,就是想看看。
紀知宇望著他,心裡有種難以言說的悸動,心臟跳的厲害。他從小就覺著溫念長得好看。那時他才到溫念腰間,視線比現在低得多,但當溫念隱匿於人群中時,他總能一眼找到溫念。
並且在溫念來了之後,他也不會被別的小孩說的悄悄哭了。
他不喜歡小孩子,也可能是因為童年環境裡的人大多文化程度都不高,他總是覺著人之初性本惡。
即使他不去和那些小孩一起玩,也會有人跑到他面前說,紀知宇沒媽要……倘若他選擇不理他們,他們就會圍成一個群跟在他身後不斷重複,嘰嘰喳喳吵得要死。
他只能儘可能地不做反應,回家掉眼淚。
溫念知道這件事了,比他還要生氣,拽著紀知宇就出去逛了一圈。
零幾年初的時候,普通人家的大人都覺著是浪費錢,吃了不當飽,頂多花個塊八毛買個棒棒糖嗦一嗦就算哄孩子了。
但溫念的這番操作把一溜串的小孩都看的目瞪口呆,眼巴巴地看著紀知宇被漂亮姐姐哄著,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大兜零食,還拿著個麥噹噹的漢堡吃。
溫念邊給紀知宇擦眼淚,邊氣憤地告訴他,再有這種事就說他有念念了。
紀知宇從那之後算是有人疼了。
如果沒有溫念,紀知宇絕對不會成長到現在的模樣,溫念對他的偏愛是他的底氣。青春期之後,他總是想把溫念從他爸身邊搶過來,那麼好的溫念,紀山卻不知道珍惜。
如果沒有溫念,他也絕對不會去管紀山。他一味地退讓會助力紀山傷害溫念,要是早知道會這樣,他就該早做決斷。
紀知宇閉了閉眼,再睜眼後,目光心疼地垂下一隻手撫上溫念的臉頰。
還有些燙。
他注意到吊瓶里的藥水快沒了,起身按響護士鈴,不大會就聽見有人敲門進來。小護士十分利落地摘下針頭,將玻璃瓶拿下來,叮囑了幾句多喝水就輕快地離開了。
紀知宇立刻照做,從電視櫃的抽屜里翻出一沓一次性紙杯,又在熱水器里接水。他接了三杯,兩杯晾著等涼,如果後半夜溫念口渴的話可以直接兌一下。
他輕手輕腳地忙碌著。
等再坐回溫念旁邊時,卻發現溫念半闔著眼眸,看到他過來時轉動了一下,勉強地淺淡笑了下。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
紀知宇趕忙湊近:「怎麼了?」
「知宇,我有些難受。」溫念垂眸不看他,赧然說著,「我想去一下浴室,身上粘的慌。」
紀知宇嗯了聲,配合地扶他坐起來,從床下撈出兩隻拖鞋幫溫念捉著腳腕子套上:「我扶你過去。」
溫念面上原本只有淺淡的粉意,聽到他這句話騰一下紅透了,搖搖頭自己虛弱地起身。看了眼門口,以為紀知宇要求的vip病房和公立的普通醫院差不多,洗漱都是要在樓道里統一地。
「…不用出去。」
「啊?」
他環顧一周,顯然是還醒了但沒有完全醒來。
紀知宇沒說話,過去不費力地把他抱起來,嚇得溫念摟住他的肩頸。溫念慌張道:「寶寶、知宇,我自己能走,你告訴我在哪就好了……」
溫念怎麼也想不多紀知宇有那麼大的力氣,居然一下子就把他撈起來了。
被紀知宇抱著,他的身體更無力了,那裡也更興奮了。本來寬大的病號服並不明顯,但被這樣摟著抱著,他感覺酥麻觸電般的癢意流經周身,匯聚到一處積蓄。他著急地想下去:「知宇,你別抱我了,我難受,你快放我下去。」
紀知宇應道:「等一下。」
等到將他放下時,溫念已然站不穩了,如果不是紀知宇及時抱住他,溫念就得跌坐到地上。但紀知宇還是挺生疏的,一隻手臂從腋下挾著溫念的胸口,露出一大片被蹭紅的腰身,在白皮子上紅的晃眼。
溫念看起來瘦,但不是那種沒滋味的乾瘦,摟起來香香軟軟地。一個詞兒形容就是勻稱,對,是勻稱。
「想上廁所?」紀知宇關心道,覺著自己抱得不合適,又把他往上摟了摟。
溫念周身火燒般難耐,和紀知宇這樣貼著就忍不住沒力氣往他身上栽,再把手伸到下面去紓解一下。慌亂地去遮掩起反應的地方,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紀知宇別管他,他自己解決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