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凜住。
她乾巴巴道:「我挺喜歡吃紅燒肉,對紅燒肉的做法頗有些了解,知道怎麼做紅燒肉會更好吃,所以我想把紅燒肉做得更好吃的法子賣給小二,換些銀錢。換了銀錢,我想買糖葫蘆吃。西域糖葫蘆很貴,我總不能花你的錢去買這麼貴的東西吧。」
謝扶光:「是嗎?」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讓她無所遁形。她知道,自己的伎倆很是拙劣,謝扶光怎麼可能猜不到她要做什麼。可她沒辦法了,即使是伎倆很拙劣,她也要試試。
先前她故意說想吃漢人開的食肆,就是想找機會尋求漢人的幫助,畢竟她不懂吐火羅語,也不懂高昌語,她無法向這些西域人尋求幫助。
謝扶光肯定很不悅。他會不會現在就想直接殺了她?她惴惴地捏緊拳頭時,只聽謝扶光道:「不急著上茅房了?」
沈秀:「急!」
謝扶光:「那還不快去?」
沈秀去茅房的時候,回望了謝扶光一下。他好像並不生氣。等她洗完手歸來,謝扶光仍然是沒有生氣的模樣。她稍微放下心來。
小二靠近,道:「小郎君,您先前說的那個法子,還賣嗎?」
她根本就不知道能把紅燒肉做得更好吃的法子。這只是她隨便胡謅的一個謊。她搖頭,「抱歉,不賣了。」
謝扶光與沈秀離開食肆,回客棧途中,謝扶光攔住一位行人,問了一句話。
行人指了幾下路。
「多謝。」謝扶光微微頷首。
行人哈哈大笑一聲,「不客氣,不過,漢人小兄弟,你這吐火羅語說得比咱們本地人還要好啊。」他端詳謝扶光披在肩後的長捲髮,「你莫不是有咱們西域人的血統?」
「沒有。」
沈秀耳朵張了張,他們倆在說什麼?
這位行人走開後,謝扶光調轉方向,朝另一條路走去。不是回客棧的路。
「去哪兒?」沈秀問。
「到了就知道了。」
來到專賣冰糖葫蘆的店鋪時,沈秀頓了一下。謝扶光拿出銀子,直接買了一個草靶子的冰糖葫蘆。
店家臉都快笑爛了。冰糖葫蘆是漢人的吃食,西域這邊賣得貴,一串要花不少錢,這位客人出手倒是大方得很,一買就是一整個靶子,就這一單他得賺多少錢啊!
店家極其熱情地將靶子取出來。謝扶光把冰糖葫蘆靶子遞給沈秀。
沈秀:「給我的?」
謝扶光:「你不是想吃?」
「這、這也太多了。」一個草靶子上,插了不知多少糖葫蘆,這麼多,她吃不完。
「吃不完以後再吃。」
以後?沈秀目光微閃。他不是說今日要殺她,哪裡還有以後?莫非他又改了主意,今日不打算殺她了?她喜出望外,抱著冰糖葫蘆靶子,「謝謝!」
沈秀抱著冰糖葫蘆靶子有些「不良於行」。
謝扶光又從沈秀手裡拿過了靶子,取下兩串冰糖葫蘆讓她吃。沈秀一手一串冰糖葫蘆,跟在謝扶光身後,朝客棧走去。
回到客棧時,兩串糖葫蘆已經吃得乾乾淨淨。
謝扶光碟坐於榻上練功,周身似有真氣繚繞。
打量了一下在練功的謝扶光,沈秀從草靶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蘆,靠在窗前,邊吃糖葫蘆,邊去瞧樓下街景。
樓下對面的茶攤上,一西域男子頭上繫著紗質髮帶,髮帶寬長若頭紗。他的額間戴著西域人常戴的眉心墜,兩鬢下面有水晶流蘇。水晶流蘇下面,是一襲紅紗裙袍。
高昌人的男裝很漂亮。
「他很好看?」謝扶光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側。
她指指茶攤上的西域男子,道:「嗯,他穿得很好看。」
謝扶光俯視穿著紅紗裙袍的西域男子。見沈秀一直盯著他看,他微微眯眼。
她的眼睛,為何總喜歡放在別人身上?
既然挖不了她的眼睛,那就殺掉勾走她眼睛的罪魁禍首。
謝扶光睨視西域男子,眼中閃過殺意。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迴蕩起沈秀昨夜說的話,「你殺無辜之人,不怕你作的孽,報應到你喜歡的人,在意的人,重視的人身上嗎?」
剛觸摸到長劍的手遲疑了一下,謝扶光蹙眉。
他為何要遲疑?他並沒有喜歡在意重視之人。
眼角餘光觸及啃著糖葫蘆的沈秀,發現有一隻蚊子停在她手背上,他的手離開長劍,幫她拂開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