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車的路途中,楚知川不止一次想到,他許願的七秒鐘里,他吻上校的七秒鐘里,他陷入情感沼澤的七秒鐘里……
可是上校那時等了七個小時。
在那七個小時裡,上校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越想,他越是害怕。
直到車子停在老宅熟悉的大門前,他的害怕達到了頂峰。
與愛有關的情緒,不僅讓他路痴,還讓他變成不敢前進的膽小鬼,就連站在門鈴與對講話筒前,甚至讓他變成了一個啞巴,簡單的一句「我想見上校」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高雯所說的,每個月都去應付債主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上校大可以不對他做到這個份上的,可是上校卻這樣做了,甚至沒有想讓他知道的想法,就這樣默默無聞地對他那麼好,而他成了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的人。
他的手指伸在半空,想要點響門鈴,許久之後,他不僅沒有動作,手指都被凍僵了。楚知川這才驚醒,看了一眼時間。
明明才凌晨三點鐘,天色還是那麼黑,這個時間會把睡夢裡的人吵醒的。
這樣想著,楚知川把手指收回來,默默在雪天裡哈著氣,試圖暖和一些。
就這樣站著似乎太冷了,他又慢慢地原地踱步,小腿就不會被凍得發僵。這樣一直站著、站著,五點鐘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老宅里就已經點上了幾間房間的燈。
儘管離開了一陣子,楚知川仿佛還是能聽見張媽的腳步聲。和上校住在這裡的時候,張媽就是起的最早的那一個,經常一大早就開始輕輕地忙碌,這時候的上校一般不會醒來——他看向上校臥室的窗戶,果然還拉著窗簾。
他在寒冷的天氣里,哈著白氣,想念上校的體溫,想念烹茶的溫度,想坐在她的身邊,想問她,那個重新開始的約定還作數嗎?現在我開始重來,以新的身份到你的身邊,還有這種機會嗎?
回答他的是沒有溫度的落雪,天空也低沉沉地暗著。大約半小時,楚知川站在大門外,聽見院子裡的踩雪聲,就這樣由遠及近。
冬季早晨的白色霧氣裡面,張媽拿著笤帚想來掃雪,卻遙遙看見一張模糊的白色臉孔,身形卻很熟悉,像楚知川。
走到大門邊一看,正是楚知川。那張本來就白皙得像雪一樣的面龐經過受凍,變得比雪還要白上幾個度,在微微的夜間路燈下,就像是他在發光。
張媽吃驚:「楚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楚知川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否還可以說出這種話:「……我想來……找上校。」
張媽露出遲疑的神色:「是這樣嗎?」
即便楚知川離開,張媽也從上校這幾天的心情和態度里猜出幾分原委,卻還是覺得楚知川也許本心不壞,不由為這位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來賓糾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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